面对素凝的惊疑,梅瑾萱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又翻看起后面的几张。
那些宣纸上也都写着诗——
什么“白玉台上血空流,螟蛉壮壮稻谷愁。”
什么“公侯家中光筹措,掾史门空鼠正宴。”
一,一句句,同样的笔迹,同样的文风,看得梅瑾萱眉间沟壑丛生。
“不,不可能。”
她盯着纸上墨色沉声说,语气是比两仪殿内看到“反诗”
的姚菁笙,更加无可动摇的笃定。
素凝几人互相看看,眼里满是疑惑。
梅瑾萱深吸一口气,不想再看:
“第一说是姚怀瑾写的还有可能,但后面这几绝不可能是他写的。”
说着,她把手中的诗递给素雪:
“你们看吧。”
素雪拿着和素晴、素凝头碰头凑在一起。
梅瑾萱:“元丰年间的舞弊案天下皆知,作为正在待考的举子,几句牢骚,想想最坏的结果,也不无可能。
可后面这些,说得都是舞弊案之后,礼部刑部的冤屈错判,别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就是他爹姚县令都不可能知道这么深的内情。
那些人藏了这么久这么深,怎么可能被一个刚刚入京的毛头小子轻易揭穿。”
“娘娘,您的意思是……”
素晴抬头。
“污蔑。”
梅瑾萱嘴角依旧噙着一丝笑意,但是眼中尽是冰屑:“非常大胆,有非常有效地污蔑。”
如果只是第一诗,就算真的是姚怀瑾写的,只要李惑想放过他,又或者说只要李惑想要继续用姚大人,那一“反诗”
也可以变成一篇稚子年幼的玩笑。
惩与不惩全看帝王心意。
但后面这几篇就不一样了,后面这些几乎是指着先帝的棺材板骂他,眼瞎心盲,冤害忠良,放任蠹虫,一代昏君!
而作为人子的李惑,不能不管,也不敢不管。
就算身为天下主宰,九五至尊又如何,阶下有层层而立的士大夫,宫外有千万百姓的悠悠众口。
千百年来的孝道压着他,经史典籍里的礼教绑着他,这些犹如一条精铁铸成的锁链一圈一圈将他死死缠绕。
有的时候梅瑾萱都怀疑,李惑不是坐在龙椅上,而是被锁在那个万人目光中的至高之地。
动弹不得。
所以为了“百善孝为孝”
,为了“以父为天”
“以父为尊”
,一个儿子就必须不遗余力的去维护他的父亲。
维护父亲的治策之道,维护父亲的英明体面,哪怕他心里清楚知道那些是错的,是荒唐的……
所以就算李惑心里也怀疑事情蹊跷,就算他不在意不想罚,也不得不罚,还得狠狠地罚,重重地罚!
就为了在天下人面前,表演他的“孝顺”
。
除非……
“既然这些诗不可能是小姚公子写的,那找到栽赃的人,不就可以了?”
素凝小声问。
素晴素雪对视一眼,这办法谁都知道,可是做起来谈何容易。
“哎……”
梅瑾萱抬起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纵使是大海捞针、翻山越岭,也都得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