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目幽深,竟和灯下身影缓缓重叠起来。
男子轻蹙眉头,“你是哪家的,竟迷路到这儿来了?”
这儿是园子最东边,再往前去便是前院了,里头皆是男客。
嘉月心下一动,刚要脱口说些什么,猛然醒过神来,住了口,只低头向他福了福礼,提着裙摆匆匆离去。
那男子瞧着嘉月的背影,渐渐在那长廊尽头处看不见了。
一路走过弯弯绕绕的林木回廊回了丽景轩,淑然已回来了,一见嘉月便拉着她坐下,指着面前一盘糕点说:“妹妹跑去哪了,小厨房刚做了一碟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又香又软,我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
嘉月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刚闲着无趣,就去园子里头逛了逛。”
抬手捡了一小块尝,只觉得入口清甜软糯。
“母亲在花厅搭了戏台子,咱们过去瞧瞧?”
人还未到,就听得胡琴咿呀,弦乐声声,角儿在台上唱得婉转低回。
花厅里头放着十几张海棠式雕漆方桌,相对几十张剔红雕漆椅。
女客们早已就坐,热热闹闹的,夫人和小姐们或是看戏,或是交谈,倒是其乐融融。
嘉月和淑然走过去乖巧的坐在一角,丫鬟立即奉上茶点果子。
那边,林家夫人带着女儿到两位夫人面前,笑道:“这是我家三女儿,婉容,行礼呀。”
林婉容端正恭敬地敛衽下福。
陆家夫人亦笑道,“是个清秀孩子,张家夫人好福气。”
说罢,瞧着婉容温顺娴雅的模样心中喜欢,拉着婉容坐在自己身旁,问平时做什么消遣,又问喜欢吃什么穿什么,林婉容恭顺的一一答了,陆母见她教养举止都十分合心意,待她愈加亲热和气起来。
容夫人则和林家夫人亲热地说笑起来。
见此,嘉月低笑一声,颇兴味地轻声对淑然说:“我瞧那林家姐姐品貌具佳,婶婶也喜欢得紧,可是有意给你大哥哥许亲?”
“你这丫头说这些也不害臊。”
淑然嗔怪道,又用团扇半遮着脸,凑过去悄声说:“前不久苏家老夫人也来拜访过。”
“苏家?”
嘉月疑惑道。
“是辰王爷外祖母家的。”
嘉月明白了,点了点头,“那是国戚权贵之家。”
淑然闻言却摇了摇头,正色道:“贵家豪门不是那么好攀的,虽看着富贵但却凶险,母亲曾说娶媳不论富贵根基,但要品貌德行好便可。”
嘉月故意正色道:“是,婶婶说得极对。”
说罢朝她眨了眨眼睛。
“人小鬼大!”
淑然青葱般的手指戳了戳嘉月光洁的额头。
抬眼望去,只瞧那边说的越来越投机,越来越热乎,几乎可眼见喜事在即。
天色渐暗,两辆马车缓缓从陆府离开。
洗漱净身后,嘉月扑倒在滑丝薄被上,丫鬟轻轻放下两层天青色的细丝床幔。
今儿热闹了一整天,身子疲乏的很,脑袋里却不由得窜出白日里树下的男子,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的想,还未多久,就陷入香梦之中。
又忽忽过得十几日,外头连下了好几场大雨,趁着一日天晴,嘉月仔细的描着一副花样子,桌上菊瓣纹白瓷小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