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是村东头那八十多亩上好的水浇地……”刘锝追问。
“你看册子上,册子上说是哪块,就是哪块,我也刚来,知道的也不多。”书吏的声音越来越低。
刘锝心中冷笑,这其中的猫腻,已然呼之欲出。
他不再与这小小书吏纠缠,拿到基本信息后,立刻动身,马不停蹄地赶往归德府城。
在府城一番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张远的宅邸。
虽不算朱门大户,但也是青砖黛瓦、颇为齐整的院落,透着一种殷实。
刘锝亮明身份,张远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请进大堂。
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举止间带着土财主特有的谨慎和一丝对官府之人的敬畏。
寒暄过后,刘锝直接切入正题:“张员外,今日冒昧来访,是想核实一事。听闻您于万历十九年,曾向永城县捐献田产八十三亩,充作官立蒙学之学田,可有此事?”
张远闻言,随即堆起笑容:“确有此事,确有此事。”
“老朽感念陛下圣恩,广开学路,教化万民,故尽些绵薄之力,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这个时候,张远还以为北京城来人嘉奖自己呢。
这都过去那么多年。
还来嘉奖。
看来,当年的决策,做的是真对。
刘锝不动声色,继续问道:“捐献之地,可是永城县城外二十余里,古墩村村东那片水浇良田?”
“正是那片田地。怎么了……”
“可据本官近日巡查永城学田,发现登记在册、名为阁下所捐的那八十三亩学田,并非村东头的良田,而是位于南洼一带,地势低洼,今夏涝灾之后,至今积水未退,几乎颗粒无收的水袋子田……”
”张员外,这作何解释?”
张明远脸色瞬间一变,猛地站起身来:“这……这位大人,此言从何说起?”
“老朽当年捐献的,确确实实是村东头那八十三亩好田,地契、官府文书一应俱全,县尊大人也是查验过的!怎会……怎会变成南洼的田呢,定是大人弄错了!”
“不会弄错的,地契文书登记在册,您当年捐献的土地就是水袋子田……”
“张员外,你捐献之后,那田地便已收归官有,成为‘官田’,而如今官档记录与你所言,以及实地情况,截然不同!”
“大人明鉴!老朽……老朽实在不知啊!当年捐献之后,官府便收了地契,给了褒奖。之后田地如何管理、登记,老朽一介草民,如何得知?”
“或许……或许是官府后来重新丈量划分,有所变动?”
刘锝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中已有判断。
这张善人多半是真不知情,或者只知开头,不知后续被调包的具体操作。
他可能是真心捐献了好田,博了个好名声,但后来这好田去了哪里,被谁运作了,他很可能被蒙在鼓里……
“那当年,经手的人是谁,不可能是县尊,亲自操办吧。”刘锝开口问道。
“当年捐献事宜,主要是县衙户房的陈司吏一手操办,此人……此人后来据说因‘勤勉’被调往了开封府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