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师父怕她们太过依赖彼此。凌雪才明白,那些年凌霜练剑时总往偏里走的剑锋,不是练偏了,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最讨厌吃黄连。”凌雪突然抱住她,手臂收得很紧,把脸埋在她颈窝处。凌霜的发间有药草的清香,混着桂花糕的甜,是她从小闻到大的味道。
凌霜的肩膀颤了颤,被攥住的手慢慢松开,回抱住她。“去年你把黄连粉撒进我的糖罐,”她的声音带着笑,却有湿热的东西落在凌雪颈间,“结果自己偷吃的时候,苦得把舌头都咬破了。”
药庐的门被推开时,带着一身寒气的沈砚之愣住了。月光下,两个相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矮几上的暖玉正泛着柔和的光,竹榻边的药书翻开着,书页上还沾着凌霜没来得及擦掉的药汁。
他手里提着的冰魄在月光下泛着蓝光,装桂花的纸包上还沾着雪粒。他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身时碰倒了檐下的铜铃,叮铃的响声里,听见药庐里传来凌雪带着哭腔的笑:
“下次再瞒我,就把你糖画里的芝麻全换成黄连!”
沈砚之笑着退到山楂林里。寒潭的冰魄在怀里泛着冷,可他想起凌霜刚才翻的那本药书,正是去年凌雪为了学制药,把剑谱注解抄了三遍才换来的。远处寒潭的冰面反射着月光,像块巨大的糖镜,而药庐窗纸上投下的两个依偎的身影,比任何糖画都要甜。
瓦罐里的药汤还在咕嘟作响,暖玉在凌霜腕间渐渐沁出温热。凌雪忽然想起师父墓前的石碑,沈砚之刻的那句“寒川非寒,因有双剑”,此刻被月光照得透亮。原来所谓的双剑合璧,从来不是招式上的契合,是凌霜偏开的剑锋,是她藏进药篓的掩护,是此刻相拥时,彼此手腕上同频跳动的暖。
山楂树梢的冰棱又滴下一滴水,落在雪地上洇出个小坑。远处传来沈砚之哼的江南小调,是凌霜最爱听的《糖画谣》。凌雪低头时,看见凌霜腕间的暖玉正映着月光,玉身里仿佛有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极了那年在祭坛上,两姐妹交融的血,化作金红色的光,震碎了母蛊的瞬间。
“等沈砚之回来,让他给我们烤山楂。”凌雪伸手拂去凌霜发间的落雪,指尖触到一片温热,“要撒双倍的芝麻。”
凌霜笑着点头,将暖玉往腕间按了按。疼痛渐渐退去,药香与桂花香缠在一起,漫过竹榻,漫过炭炉,漫过窗棂外那片被月光染成金色的雪地。
寒川的中秋夜,终究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