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愣住了。
他看到月薄之的瞳孔骤然收缩。
地牢里死一般的寂静中,连汤雪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汤雪太安静,安静得过分……其实从刚才开始好像就是这样。
现在铁横秋盯着他,发现他连胸膛的起伏都没有了,像是木偶一样倒在地上。
“汤雪……”铁横秋咬紧牙关,“汤雪怎么了?”
“你不需要在意他。”月薄之银灰色的眸子微微转动,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怨恨,没有妒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这反常的平静让铁横秋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月薄之垂眸看他:“你也不会再想他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铁横秋浑身颤抖起来。
月薄之把手一抬,袖袍一震,一阵罡风袭向地上的汤雪。
“汤雪——”铁横秋嘶吼着,目眦欲裂,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可就在他眼前,汤雪的身形竟如褪色的墨画一般渐渐模糊,青丝散落,衣袍褪尽,最终化作一张泛黄的纸人,轻飘飘地落入月薄之的掌心。
铁横秋浑身血液凝固,耳边嗡鸣,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崩塌。
“因为,”月薄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从来就没有汤雪这一个人。”
那张纸人在他指尖微微颤动,依稀还能看出丹青笔法勾勒的眉眼。
铁横秋眼前一阵阵发黑,记忆如潮水般翻涌——汤雪挡在他身前时溅落的滚烫鲜血,寒夜里递来的那盏暖茶的温度,那声带着笑意的“小横秋”,还有……那条为他而断的手臂。
所有的温度、所有的真实都在此刻扭曲变形,化作纸上渐渐晕开的墨色。那些鲜活的记忆像被雨水打湿的画卷,一点点模糊、褪色,最终只剩一张泛黄的符纸,讽刺般地躺在月薄之苍白的掌心里。
像是在告诉他: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世间难求的温情,只此一人的倾慕,人生岁月里唯一毫无保留的善意……
骗你的。
傻子。
月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