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摇曳,将杜仁绍孤零零躺在行军榻上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
李梵娘端着一碗新煎好的汤药走进来,她神色淡得像秋日无波的湖面,看不出丝毫情绪。
目光低垂,专注的看着手里的药碗,仿佛榻上那个人只是一件贵重物品,而不是和她同床共枕的夫君。
杜仁绍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进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她走近,清了清嗓子,想要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梵娘…”声音带着讨好,“今日…外头天色似乎亮堂了些?”
李梵娘正拧着帕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动作,用帕子替他擦拭额角的虚汗。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仿佛只什么也没听到。
杜仁绍心头一涩,不甘心地又试了一次:“这伤口…昨夜似乎没那么疼了,你的药极好。”
这次李梵娘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但那眼神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普通的病患,评估着他的恢复情况,仅此而已。
然后她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药极好”这个事实,依旧一言不发。
她扶他稍稍坐起,将药碗递到他唇边。
杜仁绍就着她的手,喝着那苦涩的汤汁。
药的苦远不及他心头泛起的苦涩。
他从未觉得喝药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
他宁愿她像从前那样,因为他不好好喝药而瞪他,甚至数落他两句,也好过现在这样将他隔绝在外的沉默。
他几次想再开口,嘴唇翕动,却在碰上李梵娘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
喂完药,李梵娘利落地收拾好碗勺,转身就往帐外走。
没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梵娘!”杜仁绍忍不住提高了一点声音,带着急切。
她在帐帘前停下,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示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