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至那处街角时,他看到了扎心的一幕。
就在那金碧辉煌,夜夜笙歌的慈宁宫外,不过一墙之隔的街角。
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人,正跪在地上,身边躺着一块破旧的草席。
草席上,也躺着一个孩子,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脸,因为饥饿和寒冷,已经没有了血色,嘴唇冻得发紫。
但她很懂事,不哭,也不闹。
只是睁着一双麻木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周围繁华而又陌生的一切。
在草席的前头,插着一根草标。
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卖儿”。
听着院墙里舞升平声,看着墙外那个跪地卖女的父亲,看到了那个躺在草席上,眼神空洞的小女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诗在此刻,显得如此的真实,又如此的讽刺。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从陈平川胸腔中,直冲头顶!
这就是他为之奋斗,为之流血的大业朝!
这就是他费尽心机,从那些贪官污吏手中,追回了上千万两白银的朝廷!
可这些钱,没有用到赈济灾民上,没有用到加固边防上,却被用来给一个老太婆,办一场极尽奢华的寿宴!
何其荒唐!
何其可悲!
“停车!”
陈平川冷声喝道。
他走下马车,来到那个父亲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递了过去。
“拿着钱,把孩子带回去,好好过日子。”
那个父亲抬起头,看到陈平川一身官袍,气度不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拼命地磕头。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的恩典!”
他接过钱袋,掂了掂,脸上的感激,却瞬间变成了绝望和苦涩。
“大老爷,您的心意,小的领了。”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可是……不够啊!”
“这点钱,根本不够啊!”
“乡里的苛捐杂税,一笔接着一笔,就像刀子一样,逼得我们活不下去啊!”
“我把女儿卖了,她进了富贵人家,或许……或许还能有口饭吃,还能活下去。”
“可要是跟着我,我们父女俩,早晚都得饿死啊!”
男人的哭诉,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平川的心上。
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血管凸起!
他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说不了。
他可以给这个父亲更多银子,但他能给天下所有被逼到卖儿卖女的父亲银子吗?
他不能。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钱。
而在于这个烂到了骨子里的朝廷!
他默默地收回银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他。
“这是忠勇侯府的令牌,你拿着它,去城南的养济院,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们会收留你们父女。”
说完,他不再看那对可怜的父女,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只是那张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已经覆上了一层冰霜。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
在宫门口,他遇到了同样前来赴宴的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