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抢地。
“我苦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天杀的孽啊!”
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脸的褶子,让她看上去像个风干的苦瓜。
哭累了,她又转过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个儿子,怨毒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两个饭桶!
都是你们!
当初要是听我的,把棺材本都投进去,兴许……兴许还能翻本!”
陈仲文耷拉着脑袋,一身半旧的长衫皱巴巴的,昔日秀才的高傲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落魄。
他蠕动着嘴唇,小声嘟囔:“娘,当初……当初您也是点了头的……”
“我还点头让你去死呢!”
陈老太太一口气没提上来,喉咙里出咳嗽声,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三儿媳王氏靠在门边,冷眼看着这一幕,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这事本来就怪大房一家……”
“你说什么!”
刘氏的耳朵比针还尖,她猛地回头,一双眼睛恶毒的射向王氏,“老三家的,当初可是你们家撺掇娘投钱!”
王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叉起腰,冷笑道:“大嫂这话说的,倒像是把你们大房摘得干干净净!
我家老三再不济,也比某些人强,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眼珠子被狗屎糊了,连个跑江湖的骗子都瞧不出来!”
“你!”
刘氏气得浑身抖,平日里拾掇得一丝不苟的髻也散乱了几分,那仅存的“秀才夫人”
的气质,荡然无存。
陈仲武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去拉王氏的衣袖,压低声音:“少说两句!
还嫌不够乱吗!”
王氏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反而更高了:“我说错了吗?银子没了,家也快败了,难道不该找个说法?我看啊,这事就是二房那一家子在背后捣的鬼!”
这话一下子让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刘氏压下情绪,与王氏对视一眼,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女人,此刻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拍即合的歹毒。
夜深了,一豆如鬼火的油灯下,刘氏和王氏凑在一起,影子在墙上被拉扯得张牙舞爪。
“弟妹,你当真觉得……这事儿是二房的手笔?”
刘氏端着架子,声音却有些虚。
王氏撇了撇嘴,眼中是藏不住的嫉妒与怨毒:“不是他们还能有谁?你瞧瞧,咱们家前脚刚出事,他们后脚就在庐州府里享清福!
我可打听了,那罗氏摆的小吃摊子红火得很,陈平川那小兔崽子的画册子,更是卖疯了,银子赚得跟流水似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咱们在这儿喝西北风,他们在那儿吃香喝辣,凭什么!
当初从老宅刮走的那些东西,都该连本带利地给咱们吐出来!”
刘氏的心脏重重一跳。
是啊,二房一家凭什么过好日子?
她牙关紧咬:“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氏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低:“大嫂,你想啊,老二家还能真眼睁睁看着咱们这两房人饿死不成?罗氏泼辣不假,可她要是敢见死不救,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更何况,平川那小子不是要考功名吗?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他也得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