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宣读。
“我也曾装聋。”
“我亲眼见税吏逼死老农,却不敢开口。”
“我妹妹因说了一句‘皇帝管不了天灾’,被拖进暗牢,再没出来。”
一句句,一声声,如针扎心,如锤击鼓。
六十八封信,六十八次“我也曾装聋”
。
殿中死寂,连呼吸都似被风吸走。
牛俊逸将最后一封信放下,目光扫过群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入骨:
“你们怕的不是他说话,是怕自己也曾沉默。
可真正的威仪,不在让人闭嘴,而在让人敢说——哪怕声音颤抖,哪怕内容刺耳。”
他顿了顿,看向跪在堂中的小宦官,轻道:“退堂。
此案,无罪。”
无人敢驳。
同一时刻,沧州郊外,韩烈策马穿雾而来。
一座新建石碑倒在泥泞中,碎石四溅。
碑文清晰可见:“此处住着一位听得见真相的人。”
里正战战兢兢迎上:“将军,此等言语蛊惑民心,已报上官备案……”
韩烈不语,只道:“带路。”
他要见那人——那位失聪多年的女乐师。
茅屋简陋,女子坐在窗边,手中抚着一架残破古琴。
她听不见人声,却能通过地面震感感知脚步。
见韩烈入内,她抬头,以唇语相迎。
没有愤怒,没有哀求。
她只递出一本手抄乐谱,纸页泛黄,字迹娟秀。
韩烈翻开,扉页上写着:
“我听不见人声,但能感受琴震——你们的心跳,我都记得。”
他心头一震。
当夜,他亲笔誊录全谱,加一封密信,快马送入京城:
“有些声音,耳朵听不到,但刀砍不断。”
风,依旧在吹。
数日后,麴云凰收到第一批复信。
来自江南的信中夹着一片桑叶,叶面用细线绣着三个字:“我们也听。”
北方边镇寄来的竹筒里,藏着一块烧焦的乐谱残角,背面刻着:“曲未绝,人未哑。”
而最远的一封,来自西南瘴地,信纸粗糙,字迹歪斜:
“你说谁定祸福?我们开始写了……”
她展信默然,指尖轻抚银铃。
铃未响,心已动。
远处,春雷隐隐,滚过荒原。
风没停,只是换了方向。
春雷滚过荒原后,雪却骤然落了下来。
北疆的夜,白得刺骨,天地间仿佛被一层薄纱蒙住,静得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麴云凰坐在村塾低矮的案前,油灯昏黄,映着她眉宇间的冷峻。
面前摊开的是各地寄来的信——不再只是桑叶、残谱或粗纸,而是沉甸甸的实证:江南水乡的佃户用墨汁在米袋上写下税吏强征三季粮;陇西寡妇以簪划破裙裾,血书族中长老合谋夺产;更有一封来自幽州边镇的密报,附着半枚断裂的官印泥封,控诉驿丞私扣军饷,竟还伪造兵员名册虚领俸禄。
这些不再是追悼亡者的默证,而是活人对当下的呐喊。
她的指尖缓缓抚过那些字迹,有的颤抖,有的凌厉,有的几乎不成形——但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