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她缓缓坐起,内息尚虚,却强撑起身,亲自教那七名老兵手语——左手三指轻扣袖口,右手二指轻摇铃铛,节奏为“三短一长”
,正是当年控尸军令的逆向节拍。
“他们怕声音。”
她低声道,眼中寒火跳动,“那就用声音埋伏。
让驼铃盖住心音,让周怀安在千铃齐响中,听见死人说话。”
牛俊逸静静看着她,忽而轻叹:“你又要用灵犀诀?”
她不答,只是将铜铃分藏于七人衣袖,又命人备下七枚特制药丸——以寒潭冰晶与醒神草炼制,能短暂激听觉神经,让人在极短时间内“听见”
本不该听的声音。
“我不需他们听见。”
她终于开口,“我只要他们,成为‘声音的容器’。”
夜复临,海盐城岗外,雾气如潮,悄然弥漫。
运盐驼队的铃声,自远而近,叮当、叮当,敲碎寂静。
驼背高耸,箱笼密闭,尘土覆面的商队缓缓行来。
周怀安蜷缩在其中一只木箱内,屏息凝神,手握匕,额角渗汗。
他已乔装成盐商,贴上胡须,换上粗布衣,只待混出城关,便可顺密道南下,东山再起。
一切,似乎万无一失。
可就在驼队踏入岗道的刹那,他忽觉耳畔一异——
风声里,似有铃响。
不似驼铃清脆,反倒沉滞、滞涩,像是从地底爬出的呜咽。
他皱眉,侧耳细听。
风未停,雾未散,铃声却……越来越多。
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正在黑暗中,轻轻摇动铜铃。
寅时三刻,海盐城岗。
雾浓如墨,裹着盐碱地特有的腥气,将整条官道吞入混沌。
运盐驼队的铃声在死寂中回荡,一声接一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叩击着大地的脉搏。
七峰骆驼缓步前行,驼铃轻响,尘土簌簌,仿佛只是寻常过路的商旅。
可周怀安却觉脊背寒。
他蜷在驼背木箱中,粗布裹身,胡须粘连汗湿的颊边,手心紧攥匕,指节泛白。
他本该安心——这身装扮滴水不漏,通关文牒也早已买通兵部小吏盖印,只待出岗三里,便转入密道,直通闽浙水寨。
可就在方才,那一缕异样的铃声,像锈刀刮骨,生生凿进了他的天灵。
那不是驼铃。
那是……祭乐坊地下铜阵的节拍!
“三短一长,再三短一长——”
他心头猛然一震,瞳孔骤缩。
这节奏,分明是当年他亲手设下的控魂令!
七根铜柱共鸣时的起音序列,绝无可能错乱!
可如今,它竟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整片雾海都在共振!
“谁?!”
他低吼一声,猛地掀开箱盖,寒雾扑面,眼前却赫然立着七道黑影。
七名老兵,衣衫褴褛,面色铁青,耳垂皆有割痕,唇缝结痂——全是当年被割舌填铃的控音军残部。
他们一字排开,立于道旁,双手齐抬,袖中铜铃轻晃,却无半点声响传出。
可周怀安的脑中,却炸开了雷!
“我姓张,被割舌填铃,魂困铜柱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