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不敢高声,唯恐再引音哨追踪。
至东境驿站,已是三更天,残雪覆檐,万籁俱寂。
他刚解甲歇息,忽闻窗外传来一阵稚嫩童音——
“赤焰起,烽烟裂,将军不退一步血……”
歌声断续,却字字如鼓,直敲心魄。
韩烈倏然睁眼,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
这歌……是赤焰军秘传军魂曲,唯有统将以上才可授,绝不可能出自孩童之口!
他悄无声息起身,推窗而出。
月隐云后,雾气如纱。
院角墙根下,一名蒙面女童蹲坐着,手中攥着半块褪色红绳佩,正是赤焰军遗族信物的样式。
她背对着他,肩头微动,仍在低哼。
“谁?”
韩烈沉声喝问,手已按上断刀。
女童缓缓回头。
面纱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额心赫然烙着一个朱红“灯”
字——那是守灯人嫡系血脉的印记!
可她的眼睛……清澈如晨露,无一丝混沌,竟不像被控之人。
她不惧不逃,只静静望着韩烈,伸出小手,掌心躺着一枚染血的铜牌——上刻一个“静”
字,边缘铭纹如锁链缠绕。
“七三老人说……”
她声音轻得像风,“该换灯油了。”
话音落,雾气翻涌,女童身影如烟消散,不留痕迹。
韩烈僵立原地,铜牌在掌心烫,仿佛浸过无数冤魂的血。
他低头凝视,指尖抚过那“静”
字,忽觉一股阴寒之气顺脉而上,脑海中竟闪过一瞬幻象——
枯井深处,白骨环列,一口青铜鼎中沸腾着幽蓝音焰,鼎旁端坐一人,黑袍覆面,额心无痕,却有万声哀嚎自其体内传出。
他缓缓抬头,无声开口,唇形分明是两个字——
“等你。”
韩烈猛地甩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不再迟疑,疾步返回驿站主堂,将铜牌郑重放入帅令架中央。
刹那——
三十七枚遗族信物齐齐震颤,嗡鸣如群鸟惊飞!
青铜令墙骤然亮起,光影流转,浮现出一行血色新字,笔走龙蛇,似以魂书就:
“心灯不灭,自焚以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