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魂中枢。
若你们愿重掌军令,需有人先入台心,以血启钥——但进去的人,九死一生。”
话音落地,无人应答。
唯有烛火噼啪炸响,映得墙上人影如战鬼列阵。
次日深夜,韩烈立于旧军驿庭院,焚香三炷,酒洒黄土。
他跪地叩,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兄弟们……我回来了。”
身后,十名旧部肃立,皆是当年从火海尸山中爬出的残军,身上疤痕纵横,眼神却依旧如刀。
他解开髻,将浸过药水的麻布裹于双耳,又取下背上那柄用粗绳绑缚的断刀——刀身断裂处参差如齿,乃其父战死前最后一击所留。
此刀从未出鞘,也永不再出鞘,只随他赴死。
麴云凰悄然现身,目光落在他耳畔麻布上,心头一紧:“你准备进地裂谷?”
韩烈不答,只将香灰抹于额前,如当年出征前一般。
“回答我!”
她声音陡厉。
他终于转身,目光如铁:“帅印已现,诏书未定。
若军令台不开,何来帅令?若无人入谷,谁来唤醒沉眠之令?”
“音瘴蚀神,入者十死无生!”
她逼近一步,眼底翻涌着怒与痛,“你以为你死了,我就写得出那道诏吗?你以为你倒下了,赤焰军魂就能重燃?”
韩烈低头,看着手中断刀,缓缓道:“我活着,是为祭奠。
我死,也是为唤醒。”
她猛地攥住他手腕:“你答应过我,要听我写完那道诏!”
风起,吹乱她的长,也吹动他衣角猎猎。
韩烈终于抬眼,声音低沉却坚定:“所以我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谷外。”
麴云凰怔住。
片刻后,她转身取来灵犀琴,置于石案之上。
银针刺破指尖,血珠滚落,滴于琴弦。
她轻拨一音,声波如涟漪扩散,整座军驿的灯火竟同时摇曳一瞬。
“我陪你一段。”
她声音清冷,却藏着不容拒绝的决意,“我的‘灵犀幻音诀’可替你冲开音瘴一线生机——但你得活着回来,听我写完那道诏。”
韩烈闭目,深深一礼。
三更天,十一人悄然出城,踏向西北荒原。
夜色如墨,唯有天边一颗孤星,冷冷照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而地裂谷深处,万籁俱寂,仿佛连风都不敢踏入半步。
谷口石壁上,一道古老刻痕隐隐浮现,其上二字,血迹斑驳——
“莫入”
。
地裂谷如大地撕开的一道伤口,黑雾翻涌,寒风似哭。
韩烈十步一停,耳中麻布已被鲜血浸透,可那哀嚎声仍如刀锋刮骨——战马嘶鸣、火海爆裂、兄弟临终的呼喊,全在耳边炸响。
他咬牙前行,身后十名旧部已倒下六人,或抱头痛哭,或挥刀自残,眼中尽是血丝,神志尽失。
“不能停……不能停!”
韩烈怒吼,声音却被音瘴吞噬。
他猛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一瞬,就在这刹那,一缕极细极清的琴音破雾而来。
如丝,如缕,如春风吹过枯枝。
是“醒神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