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年被焚军营中抢出的最后一寸铁。
她抬眸望向太庙正门,指尖悄然滑入袖口,三指轻扣。
一声极轻的机括响动,传遍地下埋设的铜管。
刹那间,远处老兵齐按怀中“鸣心铁片”
,低频震音如地脉苏醒,自四方向太庙汇聚。
整座地基微微颤动,供桌上的烛火疯狂摇曳,香炉倾侧,灰烬飞散如蝶。
“地动?!”
有老臣惊叫。
“非地动……”
太常寺博士脸色惨白,跪倒在地,“是万魂齐鸣……是当年战死将士的怨气在回应!”
殿内,牛俊逸不动声色,目光却已穿过雕花门缝,与那抹红影遥遥相接。
她在等人心动摇的那一刻。
韩烈立于丹墀之下,手按刀柄,目光扫过东西掖门。
他早知皇帝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一队太监匆匆奔出,欲召“神策军”
入援。
可当他们靠近宫门,耳中却传来号角连营、铁蹄震地之声——十名老兵轮换吹角,借山谷回音,模拟千军调度。
远处尘土飞扬,似有大军压境。
“报——!
赤焰旧部已围太庙!”
假传军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太监们面如土色,仓皇后退。
韩烈冷笑,仰头望天。
三十载沉冤,今日终于吹响反攻的号角。
当年他们用火烧尽我们的家园,如今我们用声音,烧穿他们的谎言。
殿中,牛俊逸将三份证物并列于案,朗声道:“陛下所治,非天下,乃一盘音局。
你们所信的天命,不过是被人精心编排的曲谱。
而今日——”
他顿了顿,目光如刃,扫过每一位大臣的眼睛。
“我要撕谱,断弦,还这江山一个清明!”
满殿死寂,唯有香火噼啪作响。
就在此时,太子缓缓起身。
他一步步走向先帝灵位,脚步沉重,仿佛踏在自己破碎的过往之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此议,本宫主之。”
声音不高,却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百官屏息,有人颤抖着上前,提笔署名;有人闭目垂,似在权衡生死;更有人悄然退后半步,指尖掐入掌心——他们终于看清,这场宗庙大议,从来不是问罪,而是清算的开端。
兵部尚书猛然起身,牙笏掷地,出刺耳脆响:“尔等勾结叛逆,图谋不轨!
私启先帝秘档,妄动宗庙重地,其心可诛!”
他须皆张,目眦欲裂,可话音未落——
一声闷响,震得整座太庙嗡鸣不止。
所有人惊骇转头,只见正门铜环之上,赫然钉入一支无羽短箭,箭身乌黑如墨,竟无一丝羽饰,唯有尾端系着半块焦痕斑驳的令符——赤焰军徽,残角刻“麴”
字!
那是三十年前被焚于火海的赤焰军信物!
刹那间,殿内死寂如渊。
几位老将瞳孔骤缩,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胸口旧伤——那晚的火光、哭嚎、断刃入骨的痛楚,仿佛随这一箭,尽数归来。
韩烈立于丹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