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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营西角的柴堆仍在燃烧,黑烟裹着焦臭冲上夜空,像一条垂死的龙蜷缩在雪幕之中。
十余具尸体倒在灰烬旁,皆是影鸦卫精锐,脖颈断裂、胸口穿洞,死状惨烈。
而那领头之人,半边脸已被刀锋削去,血肉模糊,却仍以残臂撑地,仰面朝天,口中嗬嗬作响,仿佛最后的气息仍在拼尽全力嘶喊——
“韩左使没死!
他在等我们!”
风卷残火,雪落如刀。
数十步外,一道黑影立于屋脊,斗篷翻飞,眸光冷厉如霜。
牛俊逸站在高处,指尖轻扣折扇,目光穿透烟雪,落在那枚被血浸透却始终未松开的半块军牌上。
他唇角微扬,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人心一旦醒转,刀都挡不住。”
身旁,麴云凰披着玄铁轻甲,寒风吹动她额前碎,露出一双燃着烈焰的眼。
她看着那具不肯倒下的尸,心头剧震。
不是悲悯,而是共鸣——那声音,那执念,像极了当年她躲在乱葬岗中,听着亲族尸骨被野狗啃噬时,仍死死攥住父亲战旗的模样。
“他们不是叛军。”
她喃喃道,“他们是被埋了五年的火种,只差一声更鼓,就能燎原。”
牛俊逸侧目看她,眸光微闪:“所以,我们要再敲一次钟。”
话音未落,远处风脊岭方向忽有火光连闪三下——是暗号。
韩烈的人,又归了一批。
与此同时,风脊岭主营帐内,烛火通明。
韩烈独坐帅案前,帐中已聚起五百余将士,皆是昨夜今晨陆续来投。
他们衣甲不整,有人脚上还缠着破布,可眼神清明,杀意如铁。
韩烈一言不,只缓缓解开母亲临终前留给他的旧布包。
布包泛黄,针脚凌乱,像是颤抖的手缝制而成。
一层又一层,仿佛藏着不愿示人的痛。
终于,最后一层掀开。
一枚锈迹斑斑的腰牌静静躺在掌心——“麴家亲卫·左翼统辖”
,七个刻字虽已模糊,却如雷贯耳。
那是他父亲战死沙场后,从尸山血海中抢回的遗物,也是他十五年来贴身携带、从未示人的信物。
他起身,大步走向帐中央的木柱,抽出腰刀,一刀钉入。
腰牌悬于正中,如旗不倒。
“今晚,”
他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锤,“我要写一份名单——所有愿随我反攻旧营、亲手斩开背叛之门的人,名字,刻在牌后!”
帐内死寂一瞬。
随即,一声闷响——一名断指老兵扑通跪地,重重磕头:“李大锤,愿随将军赴死!”
又一人解下头巾,露出额上烧伤的“叛”
字烙印:“张七郎,父辈死于冤狱,我今日归来,只为正名!”
第三个、第四个……一个个名字报出,一声声誓言落地,如战鼓擂心。
烛影摇红,刀光映脸,那枚锈牌在风中轻颤,仿佛听见了五年前覆灭之夜,那些未能闭眼的英魂,在低声回应。
而千里之外,幽冥主峰。
主殿之内,黑玉案几轰然碎裂!
阁主一掌劈下,木屑纷飞,眼中怒火几欲焚天。
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