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廊角,牛俊逸的笑意瞬间冷下来。
他拽着麴云凰闪进月洞门,指节抵在她后颈:"
听见刚才的脚步声了吗?"
麴云凰屏息细听。
夜风裹着落叶沙沙响,混着几不可闻的皮革摩擦声——是熟牛皮靴底蹭过青石板的动静。
"
有三拨。
"
她闭眼回想,"
左边钟楼后两人,右边藏经阁前一人,山门老槐树下"
"
还有张杀手。
"
牛俊逸接口,"
他的柳叶刀带腥气,我在茶楼后巷就闻见了。
"
他摸出腰间火折子晃亮,照向墙角——新翻的泥土里嵌着半枚铁蒺藜,尖刺上还沾着新鲜的草汁,"
他们在布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
"
麴云凰的玉笛在袖中轻轻震动。
这是她练"
灵犀幻音诀"
时与乐器产生的感应,危险越近,震动越急。
"
不能留到天亮。
"
她攥紧牛俊逸的手腕,"
现在走?"
"
再等等。
"
牛俊逸望着大雄宝殿的飞檐,那里有片瓦的弧度与其他不同,"
我去钟楼看看。
你回禅房,把奏折藏在佛像底座的暗格里——老方丈刚才递茶时,我看见他袖口的金线绣着镇北王府的云雷纹。
"
麴云凰瞳孔微缩。
镇北王府是先皇的胞弟所封,十年前因牵连谋逆案被抄,唯一的小世子至今下落不明。
她盯着老方丈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他开门时掌心的茧——那是常年握剑的人才会有的。
牛俊逸顺着屋檐爬上钟楼,瓦片在他脚下轻响如叹息。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见楼角堆着的香灰里埋着半截弩箭,箭簇淬着幽蓝的光。
他数了数:东墙后三具黑影,西墙下两具,山门外老槐树上还伏着一个——张杀手正用刀尖挑着块肉干,月光在刀刃上划出冷冽的线。
"
明日卯时三刻动手。
"
张杀手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板,"
等他们出山门,弩手封退路,刀手截前路。
活要见人,死"
他舔了舔刀尖,"
死要见骨。
"
牛俊逸的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
他正要退下,忽见藏经阁的窗户亮起一点火光——是麴云凰在敲暗号。
他翻身跃下钟楼,落地时带起一阵风,惊得檐角铜铃叮当响。
"
明日一早必须走。
"
他推开门,禅房里飘着沉水香,麴云凰正将龙纹碎片塞进衣襟最里层,"
张杀手布了十二人,弩箭淬毒,山门还有绊马索。
"
麴云凰将茶盏里的冷茶一饮而尽。
茶水浸得她胃里疼,却让脑子愈清醒:"
老方丈可信?"
"
他袖口的云雷纹,和我母妃的妆匣锁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