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最猛时,麴云凰的袖口已烧出三个焦洞。
她沾了水的梢滴在颈后,混着汗珠滚进衣领,却比不过心口那团烧得更烈的火——这把火从十八年前抄家那日起就埋在她骨头里,今日竟有人想借赤焰粉再添一把柴。
"
陈叔,把东墙的沙袋全拆了!
"
她反手接住护院抛来的麻包,指甲掐进粗麻里,"
赤焰粉遇沙才压得住,水只会让火星子溅得更远!
"
陈管家抹了把脸上的黑灰,腰间的钥匙串撞得叮当响:"
小姐当心脚底下!
前院那棵老槐树烧断了枝子!
"
话音未落,碗口粗的焦木"
轰"
地砸在她脚边半尺处,火星子劈头盖脸落下来。
麴云凰旋身避开,软剑"
唰"
地出鞘挑开一块烧红的瓦当。
剑脊映着火光,她瞥见暗巷里晃动的黑影——刚才那支淬毒短箭,正是从那边射来的。
"
想引我分神?"
她咬着牙冷笑,银铃随动作碎成一片清响,"
偏不让你们如意。
"
牛俊逸的暗卫来得比火势还快。
当最后一团火星被沙土埋住时,三个蒙黑巾的身影已押着两个浑身是灰的刺客跪在焦土上。
"
查过火头了。
"
牛俊逸从西厢房转出来,玄色大氅沾着焦痕,却依然端得笔直,"
灶房梁上有残留的火油引信,和陈伯说的当年抄家时用的是同一种。
"
他指节叩了叩刺客腰间的短刀,刀鞘上一道朱漆刻痕在灰烬里格外刺眼,"
这两人的刀,是京中铁笔坊的手艺,专给达官贵人做暗卫兵器。
"
麴云凰蹲下身,指尖拂过刺客颈侧一道月牙形疤痕——这是北境狼骑特有的箭伤,当年她家军里的老兵几乎人人都有。
"
北境旧部?"
她挑眉看向牛俊逸,"
可我麴家倒台后,狼骑早被遣散了。
"
"
被遣散的,是明面上的。
"
牛俊逸蹲下来与她平视,火光在他眼底晃成两簇小太阳,"
有人暗中收编了他们,就像收编这把火。
"
陈管家突然出一声低呼。
众人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焦土中半埋着枚青铜碎片,边缘还沾着未烧尽的红漆,隐约能辨出"
御前"
二字。
麴云凰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十八年前抄家那日,她躲在衣柜里,亲眼看见带头砸门的校尉腰间挂着同样刻着"
御前"
的腰牌。
"
原来当年的火,和今天的火"
她声音颤,"
都是同一拨人放的。
"
牛俊逸握住她冷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焦黑的袖口渗进来,像根定海神针:"
我派暗卫去查尚书之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