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找话打岔道:“寿掌柜,刚才你说那座钟的市价,究竟如何了?”
朱寿刚连着敬了老爷子三杯酒,一股酒气烧的他还没缓过来,正皱着眉憋的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钱掌柜见此赶紧道:“少爷,您怎么忘了?夏家少爷月前来时带的那份江左周报,上面那个券银兑换价,您还问过老奴我呢!”
钱默眨了眨眼,道:“一大券兑五两五钱银子?”
“是咯,这铺子里的价格都是标着布券的价,您那会儿问的时候该是折算成了银价,我记得那时的银价才是四两五钱,现如今可都到了六两了,那可不是要上万两银子了。”
钱默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对银子的事并不怎么上心,自他记事起,家里也从来没有短过他的用度,不像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平时除了月钱,若再要伸手开口,那从来是被拒的。而他这个长房嫡孙,那是从来要多少给多少,也就是这次他开口想买那个座钟,却是被父亲一口拒绝。
他今天撺掇着爷爷过来,也多少有点这个心思,他知道爷爷虽然年纪大了,却一直喜爱摆弄各种新鲜的物件。果然,老爷子就对这座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瞟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爷爷,老爷子正慢悠悠地吃着鱼翅羹,面前的菜大都没怎么动,自然猜到什么原因,大声道:“寿掌柜,我爷爷现在牙口不怎么好,平时除了喝点酒,也只能吃点汤羹或者酥酥软软的,你要不要和他们吩咐一声。”
朱寿此时总算缓过了这口气,头开始有点晕,用帕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尴尬着笑道:“早吩咐过了,店里准备了好几道羹汤,只是炖起来需要时间,咱们先慢慢吃着。”说着又举杯敬向钱老爷子,老爷子欣然干了。
放下杯子后,钱世桢突然开口道:“老夫这两年腿脚没有以前利索,外面自然跑的少了,我记得这娄塘镇以前没有多大,比起我们罗店那是要差着不少,今日一路过来却已大不相同,这镇子看着比县城都要大了,车来人往的。我们坐船过来时经过那水关,有衙役还有你们民团打扮的人上来检查,说是要把兵刃都收走。老夫平日确实是剑不离身的,今日却是听了孙儿的话,没有带剑出行。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朱家这次要买这么多地,究竟是何打算?”
朱寿刚想开口作答,却见钱世桢摆了摆手,老爷子洪亮的声音继续在房中回荡:“朝廷早已经废除了宝钞,张太岳新法之后,田丁税役货值流通皆以银两结算。可我却听说你们朱家搞出个什么布券,名义上是购销棉布的凭证,你当世人都是瞎子么?这不就是你家自己印的宝钞吗?还公然定期公布和银两的什么兑换价格,你们朱家这是要做什么?揽天下之财吗?”
房间里鸦雀无声,一个侍女悄悄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朱寿擦着额头的汗,背上却已经湿了一大片,脸上尴尬的挤着笑容:“钱大帅言重了,您也知道这银两的成色最是参差不齐,在坐的两位掌柜也都知道,我们平时做买卖时稍不小心就会给东家蚀了本钱,自然... ...”
钱世桢不耐烦地又打断道:“你们这些掌柜的自然要放亮了照子,这也是尔等吃饭的本分,否则东家养你们何用?而不是撺掇着东家做出此等违逆朝廷法度之事。这可是会带天大的灾祸!”
屏风两边死一样的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