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景台则坐满了雍容华贵的夫人们和一些大家闺秀,她们虽然也时不时手指江面,相互间说上一两句,满眼也充满了兴奋之色,但总体还是很安静,处处透露着贤淑的气质。女子们的尖叫声则完全是从更远处一片看台传来,那里个个都穿戴艳丽,满头珠翠,是些泉州府里的花魁粉头,也有些奇装异服的外邦女子混迹其中。
时不时的尖叫声总是能吸引朱三少的目光,他望见了那个漂亮的绣春楼头牌,一身藕红色的短衣小褂衬托出白皙的肌肤,甚是晃眼!朱三少不觉心跳加速,前两天他可是花了大价钱,让这个名叫如烟的姑娘好好陪了陪府学的王学政。当时楼阁内幽暗的灯光中他看的并不是很是真切,只知道之前一副君子之态的王学政等见到这个头牌后,马上就换了一副面孔,欣然答应出面去郑家提亲说媒,还表示这不仅是一件有利闽苏两地缙绅士族的大好事,而且也是文官武将之间融和相处的一桩美谈,如此成人之美的好事,他自然义不容辞。朱三少真是惊讶于此人的变脸速度和口吐莲花,内心不觉对这些有了功名之人表示深深的敬佩,这口才就像自己的四弟,总是能把一件事随意搓揉,好与坏都是信手拈来,振振有词。
郑森一直在暗暗观察身边的这位朱公子,昨日当他知道王学政亲自上门为朱家来提亲,他就知道他必须要改变处置这位朱公子的态度了。朱家的身后势力他之前其实也是知道一点的,否则父亲也不会托人上朱家牵线搭桥,谋求合作。只是这朱家在明面上可一点也没给他们这海上霸王面子,他只得采取强硬的手段给朱家一点警告,可本质上他是知道父亲那里肯定是不愿意得罪了这个迅速崛起的江南势力,现在朱家既然递了一把梯子过来,父亲怎会不接住这个台阶,满口答应把自己的胞妹赶紧从日本接来,许配给这朱公子的小堂叔。
只是郑森心里却有点担心,在昨日稍后回泉州的路上,他悄悄和父亲提道:“父亲,妹妹自小就受了耶诞教的洗礼,对教义很是虔诚,此次你答应了这门亲事,她是否能够接受可真不好说啊!”
郑芝龙却不以为意地回道:“你妹妹自也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难道我还不能做主了?我们信那耶诞教也只是为了好和这些个洋人做生意方便,否则谁会去信这种自欺欺人,虚伪之极,到处欺骗偷盗的东西,也是我们平时都太宠着你妹妹了,这次要不你去一下江户,把她给我带回来,让人好好教授她一点礼法,免得以后嫁了人后,给我们家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