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落下,隔绝了他离去的身影,也隔绝了外面喧嚣的世界。
夙柔执笔的手悬在半空,微微蹙眉。
安德烈这反应…比她预想的更奇怪。
但她很快压下疑虑。
无论如何,他给了她机会。
安德烈大步走出偏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候在外面的心腹侍卫和官员见状,纷纷屏息垂首,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他没有回议事厅,也没有去任何妃嫔的宫殿,而是径直走向王宫深处守卫最森严的藏书秘阁。
这里不仅收藏着历代大漠王族的卷宗,也搜罗了一些来自各邦各国的奇书异典,甚至…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药方术。
“都在外面守着!”安德烈冷声命令,独自一人推开沉重的石门,走了进去。
秘阁内光线昏暗,弥漫着陈旧书卷和特殊药材混合的奇异气味。
无视了那些浩如烟海的兵法国策,直接走向最深处一个上了重锁的黑檀木架。
亲自用贴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铜锁,他取下了几卷用某种不知名兽皮制成的古老卷轴。
卷轴上记录的,并非正统医术,而是一些流传于大漠古老部落中的秘药、巫术和…蛊毒之法。
其中一些,阴损诡谲,早已被历代大漠王所禁绝。
安德烈的手指有些急促地翻动着泛黄脆弱的兽皮卷,目光锐利地扫过上面晦涩难懂的符号和图画。
他在寻找…
寻找那种能让人忘却前尘往事的药物或方法。
为什么?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烦躁地嘶吼。
如果她忘了,忘了南国,忘了夙家。
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他可以一步步地让她习惯大漠,依赖他,最终…真正地属于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彼此之间隔着血算计和冰冷的利用关系!
她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看得他无比心烦意乱!
“忘忧草…三日醉生梦死,醒后记忆混沌…”
“断肠花汁…配合咒术,可斩断特定情丝…”
“蛊…同心蛊?不…不是这个…”
他一行行看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些记载大多语焉不详,效果诡异且副作用极大,轻则使人痴傻,重则危及性命。
而且,所需药材大多早已绝迹或难以寻觅。
根本没有那种能精准抹去记忆又无损她聪慧与健康的“完美”药物。
他猛地合上卷轴,发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秘阁中回荡。
暴戾涌上心头。
为什么就没有?!
难道他就只能这样与她彼此提防地走下去?
“阿烈?”
秘阁外,传来十九公主小心翼翼的声音。
她到底不放心,跟了过来。
安德烈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将卷轴重重塞回原处,锁好柜门。
当他转身走出秘阁时,脸上已恢复了一贯的冷硬威严,只是眼底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能得偿所愿的阴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