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十年之后(1 / 2)

时光荏苒,犹如雨村山涧的溪流,冲刷着惊心动魄的痕迹,表面逐渐恢复平静,却将某些东西深深沉淀入骨。

十年。

当年的废墟早已清理,雨村重建了屋舍,却比以往更加安静,少了几分烟火气,多了几分遗世独立的疏离。村后那片曾被能量灼烧过的山坡,草木重新生长,郁郁葱葱,仿佛一切从未发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那片山林的最深处,一处天然形成的、风水极佳的岩洞被精心改建,洞口立着无字碑,内部恒温恒湿,封存着一具布满裂纹的晶体躯壳,如同琥珀封印着时光与遗憾。

吴邪就住在离那岩洞不远的一处翻修过的小院里。他已年近不惑,鬓角早早染了霜色,眉宇间沉淀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平静。他的右臂常年包裹在特制的黑色软绸袖套里,垂在身侧,沉重而僵硬,寻常动作全靠左手完成。唯有在极少数时候,他才会解开袖套,露出那条彻底固化、呈现出冷硬青铜与内蕴光华材质的臂膀,指尖艰难地握住一支狼毫小笔,在铺开的宣纸上缓缓书写。

他在写《终极回忆录》。

书桌上的宣纸堆了厚厚一叠,墨迹新旧交错。写下的文字并非都是他亲笔。有时他只是在出神,或是疲累小憩片刻,再睁眼时,纸页上便会自动浮现出新的、与他字迹一般无二的墨迹,补全他未曾想起的细节,甚至偶尔会冒出几句他绝不可能知道的、属于张起灵视角的冰冷叙述。

这条手臂,这“文明记忆载体”,仍在以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忠实地履行着某种职责。它不再带来力量或痛苦,只是沉默地、固执地记录与补完,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契约仍在生效。

王胖子来得少了,他在北京潘家园重新支愣起了摊子,招牌却不再是“金万堂”,而是换了块更朴素的“雨村阁”,专门收些稀奇古怪但不涉阴邪的玩意儿,偶尔帮九门处理点明面上的棘手事。他每年会雷打不动地来雨村住上一两个月,陪吴邪喝酒,絮絮叨叨说着外面的变化,骂骂咧咧物价又涨了,绝口不提往事,也从不问吴邪书写的进度。只是每次离开前,都会独自去后山岩洞前,沉默地坐上一整天,留下满地烟头。

霍秀秀彻底接手了霍家,凭借过人的手腕和与解雨臣残存势力的结盟,稳住了九门残局。她将大部分精力转向了商业与情报网络的重建,手段愈发凌厉,被称为“霍娘子”,很少有人敢再因性别轻视她。她定期会派人送来各种用度的物资,以及一份加密的、关于全球异常事件简报,但她本人极少亲至雨村,仿佛在刻意保持距离,不知是不愿打扰,还是不忍触碰。

而黎簇。

当年的少年如今已长成青年,气质沉静得近乎阴郁。他独居在雨村边缘一栋自带发电机和信号屏蔽装置的水泥房子里,深居简出。他那只机械眼彻底报废,变成了一个灰色的装饰品,但他身体里那些沉寂的纳米机器人残留,却让他对地底波动、能量残留有着异乎常人的敏锐直觉。他履行着“守秘人”的职责,监控着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可能与青铜文明残留有关的蛛丝马迹,偶尔会出手干预,手段隐秘而高效。他与吴邪保持着一种默契的、不远不近的关系,有时会突然出现在吴邪院外,放下一些来源不明的古怪“纪念品”(可能是某次行动的斩获),有时又几个月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