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慢慢围拢上来。
他们或许还未完全明白这个年轻骑土心中那场尚未开打的战局,但有一点,他们开始能感受到一一他不像个纸上谈兵的贵族,更不像个盲目冒进的狂人。
他走出的每一步,仿佛都早已落在预设的棋盘之上,只待战火揭开那层尘封的布局。
“將马车拆了,把硬木卸下来当桩基。”
“帆布卸下来,搭临时雨棚。”
“渔网围出营界,荆棘编入边缘,留出警戒口。”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莱昂的指令一条接一条下达。
天光越来越暗,寒意也隨之捲入雾中,但营地却逐渐成型。
人声嘈杂、锯刀划木、水鸟惊飞,一切都显得生涩却真实。
他们不是在建一座堡垒,他们是在死地上硬生生扒出一个可以喘息的据点。
就在这片不欢迎任何外来者的泥泽之中。
“把木桩立直!你在打什么那是桩,不是猪!”麦可一声大吼,將锯刀重重损在湿泥上。
一名年轻私兵脸色发青,正蹲在半尺深的水坑边,用尽力气將一根松木桩往下,却根本找不到硬土。
“这泥底太软了!再深也立不住!”
“那就往旁边试!渔夫不是教你了看水纹走向,找底下有石根的地方!”麦可大步走上前,一脚踢开周围乱丟的网绳和树枝,双手亲自下水去按桩。
营地的雏形已经搭出一圈。
北面临河,已用废布和荆棘编织出一道低矮柵栏,东面以削尖木桩列阵,南面尚在布防中;西侧是河流转折处,水草如林,设了三处鉤索陷阱与一排浅沟。
帆布已被撑开,绑在几根削皮后的直木间,搭成十余个遮雨棚,泥地下铺满湿苇草与兽皮,能挡寒但不能避潮。
炊烟艰难升起一一湿木太重,只能靠油布引火,渔夫们一边烘乾湿柴,一边將发霉的乾粮用刀刮乾净后下锅。
锅里飘著的是剁碎的乾菜和野葱混合的稀粥,远远闻著还算得上一点人间香气。
可就算这样,仍有人开始抱怨。
“我们不是来打仗的吗怎么成了泥地上的老鼠”
“人都泡得快烂了,这地方连尸体都不愿意待。”
“这哪是什么战场这是送命的地方。”
帐篷下传出低声的私语,还有隱隱的咒骂。
莱昂未说什么,只站在营地中央,望著雾靄瀰漫的林线,背影在火光中拉得很长。
他知道,没有多少人真信任他。
他们信的,是赫曼子爵的调令,是加兰堡那些贵族们的承诺,是那一车车兽人头颅带来的“可能性”。
但在“信任”和“服从”之间,还隔著一段湿冷的泥泽。
这段泥泽,他得亲自走给他们看。
“莱昂!”麦可忽然快步走来,脸上带著怒气,“我带来的士兵一一你指派他们去扛网他们可不是做这些的!你这是”
话未说完,莱昂已经回身看向他,语气平静却冰冷:“你的人若不能吃苦,就別进泽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