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话又如何宣之于口,说出来又怕旁人心里多些猜忌,又道自己矫情多事,索性不言。
宝玉自抱着黛玉送的纸笔回去,叫袭人好生收起来,又将那鹡鸰香念珠拿在手里,呆呆地出了一回神,方才寻了个盒子装了,嘱咐袭人一并收好。
听得外头一阵吵嚷,知道是姊妹们过来与黛玉闲话,宝玉再坐不住,连忙又过去。
来的却是三春并着李纨和薛宝钗,在贾母处稍坐之后,便过来同黛玉说话,提及林父之悲事,免不得又哭了一回。
宝玉瞧着黛玉面上露出悲容,上前道:“林妹妹自此能长久的同我们一处,也是叫人欢喜的事。你们偏拿着这些事情逗人难受,实在可恨。”
此时晴雯得了吩咐,来与他送湃好的瓜果,才近前头,便听见他这样说话,不由咬住了下唇。
这人生来喜聚不喜散,只盼着身边的人一生一世都只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全然不管这人生在世,哪能一直欢欢喜喜的,一丝波澜都不曾有?
就说这回林姑娘回扬州葬父,全家人都死绝了,剩下她一个回来荣国府,去世的亲人倒成了不能提的避讳,也不知道她听了这话,心里又是如何想的。
晴雯掀了帘子进去,把果盘子放下,又接了宝玉随手递过来的用脏了的帕子,将自己身上带的干净的与他递了过去。
“宝兄弟最是至情至性的人,又读了那许多佛经,怎么不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生死聚散,亦是难免的事,又何苦这般执迷不悟?”
薛宝钗手里拿着林黛玉打扬州带回来的一本古籍卷在手里,坐在一旁的榻上笑着说道。
宝玉怔怔一时,又看向眼圈儿微红的黛玉,嘴巴噏动了几回,嗫嚅道:
“说什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反正是要同着妹妹长长久久的在一处的,任谁再说许多,也没有用。”
薛宝钗闻言怔了怔,微微叹息一声,反是探春几人笑他这是又犯了痴病。
“宝姐姐莫要惹他,怕是要好一时才得醒转的。”
晴雯冷眼瞧着,黛玉此时脖颈飞红,只朝着他啐了一口道:“真真是个傻子!”
晴雯亦是暗叹一声,也不招惹这个左了性子的魔星,左右有几位姑娘哄着他,揣了换下来的帕子离了这地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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