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派了几个家里的媳妇子在庙里陪着,可是真的?”
宝玉叹道:“可是说呢,虽只是干女儿,到底是多年的陪伴,自有几分真情在。也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也去了,有没有人肯替我多守些日子——”
见才不过几句,又引来他的痴话,袭人不由后悔起了话头儿,这边晴雯却是忍不住开口呛声道:
“动不动想着叫姑娘们替爷守着,嘴里也是没边儿没沿儿地浑说,若是叫老太太听见,不知又该有多少伤心。”
得她一顿排揎,宝玉面上有些赧然,嘿嘿笑了两声,将此事揭过,自去正堂贾母膝下承欢。
晴雯却是将他的话听了进去,那边儿府里的宝珠,原是在蓉大奶奶身边儿伺候,陡然间蓉大奶奶人就没了。
梦里宝珠也是如此,从小丫鬟一跃成了正小姐,本是该当她们这起子下人极尽艳羡之事,只后来极少听到她的消息,到自己跟着宝玉搬到园子里头,也不曾再见过。
哪怕直到自己眼一闭死了,也没听那边儿人再提过这位“小姐”。
此时事情竟与梦里都一一对上,她不由有些暗自心惊,难道那梦里的事情并不是假,而是自己真真切切活上了一回不成?
晴雯怀疑的天平越发往“相信”上面移挪。
如今宝珠就连摔丧驾灵的事儿都做了,偏这会子死活不肯回去,若回到东府里,少不得锦衣玉食的日子总能过上几年。
她虽不知为何,但也猜得几分,纵然是改了身份,只要还在这府里头,到底还是身不由己的,不若寻了机会出去——
晴雯心里直想着,不由叹了口气。
似宝珠这样都不能顺利脱了身,若梦中的事都是真的,对自己来说,想要逃离必死的命运,又该是怎样难如登天的事情——
夜里又是袭人值夜,待收拾完毕,宝玉还未曾回来,众人不好就这般睡了,晴雯便拿了鸳鸯今日送来的抹额,在灯下绣着。
“灯影子乱晃,你也不怕用狠了眼睛再伤着,到时候又是喊疼,可没人替你。”
拿了银挑子将烛光挑得更亮的麝月语带嗔怪地说,晴雯抬起略僵硬的脖子转一转,松活了一番,闭了眼睛笑道:
“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只是鸳鸯送来时便说了,这个样式的抹额老太太戴得最舒服,偏磨得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