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墨和澄心堂纸,还有一支品相极佳的狼毫笔。
对于一位,埋首着述的学者而言,这份礼物,可谓送到了心坎上。
既雅致,又实用,更显对方用心,常璩心中警惕更甚。
谢安之名,他岂能不知?那是江东政坛,翻云覆雨的人物。
突然对他,这个避祸老人如此礼遇,绝非仅仅“请教历史”那么简单。
“安石公厚爱,璩愧不敢当。不知安石公欲垂询何事?”常璩谨慎地问道。
来人微微一笑,压低声音:“安石公想知道…”
“成汉的宫中文书,其中可有关乎,江东某位已故重臣的往来信函?”
问题看似寻常,却暗藏机锋!
“江东已故重臣”的往来信函,直指可能存在的,通敌或隐私!
常璩心中一凛,他知道谢安问的,不是历史是政治。
是足以用来打击政敌,尤其是与桓温有旧,或与蜀地有牵连的家族的利器!
他沉默了片刻。说,还是不说?
说了,便等于卷入,江东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再无宁日。
不说,恐怕难以打发,眼前之人,甚至可能招致不满。
最终,史学家对真相的执着,以及内心深处对自己遭遇的不甘,让他缓缓开口。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旧事纷繁,非片言可尽。”
“老夫寓居于此,所携书稿笔记甚多,或有些许记载。”
“然,年迈记忆不清,需仔细,翻阅查证。”
这既是拖延,也是一种试探,表明他并非毫无价值,但需要“对等”的交换。
来人似乎早有所料,含笑点头:“理应如此,亦知先生乃信人,必不会妄言。”
“三日后,会有车马接先生,至一处清静别业,安石公将亲耳聆听先生高见。”
“届时,先生若有任何,‘着书’所需之助,安石公定当鼎力支持。”
第三幕:东山话
三日后夜晚,常璩被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接到了谢安,位于东山的别业。
并非上次,与谢玄对弈的开放水榭,而是一处,更为隐秘的书斋。
谢安亲自迎出门外,态度谦和,礼数周全,毫无宰相架子,令人如沐春风。
但常璩能感受到,在那温和笑容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智慧,和冷静的审视。
书斋内,茶香袅袅,谢安并未急于追问。
而是与常璩聊起了,巴蜀的风土人情、历史典故。
言谈间显示出,对蜀地历史的深入了解和真诚兴趣,迅速拉近了,与常璩的距离。
常璩渐渐放松下来,他知道,戏肉即将到来。
果然,谢安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常先生,实不相瞒,如今北地胡尘漫天,社稷危如累卵。”
“朝廷正欲励精图治,凝聚人心,北伐中原,克复神州。”
“然则,朝中总有些许杂音,或尸位素餐。”
“或暗通款曲,或掣肘国策,令人忧心啊。”
他叹了口气:“譬如《土断令》,本为富国强兵之良策,却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