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始终安分守己,母后更从未动过將皇位传予娘家侄儿的念头。
这一生,他享尽万千宠爱,走得比谁都顺遂。
都说帝王之家素来最是无情,金鑾殿上难觅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史册中多少父子相残、兄弟鬩墙的惨剧,偏生在他身上,竟破例尝到了世间最难得的真情滋味。
也罢,便再纵著荣妄些又何妨。
元和帝轻嘆一声。
若母后尚在,怕是恨不得这天下的女子走出深闺,在所长之处,大放光彩。
“朕准了。”
“裴氏桑枝自幼漂泊民间,深諳黎庶疾苦。若真有志於女官之职,不妨先隨养济院女官历练,以廩老疾孤穷丐者。”
“循序渐进,且观后效。”
荣妄嘴角噙著一抹掩不住的喜色,眉眼间儘是得色,几乎要笑到耳根子后头去:“侄儿谢表叔父隆恩。”
“表叔父英明。”
元和帝白了荣妄一眼:“收著些。”
“这是朕的华宜殿,不是香火旺盛,痴男怨女聚集的月老庙。”
荣妄下意识道:“表叔父,侄儿和裴五姑娘才不是痴男怨女。”
元和帝心觉好笑,顺著荣妄道:“不是痴男怨女,是什么”
荣妄:“郎才女貌。”
“珠联璧合。”
“神仙眷侣。”
元和帝:“咦……”
向棲云:“嘖……”
向棲云这一声“嘖“拖得绵长婉转,尾音打著旋儿上扬,活似戏台上的青衣吊嗓子:“哎呦,本官这口牙哟,都要被酸得倒了个儿嘍!”
听完荣妄方才那番话,她愈发觉得荣妄就是天底下丈母娘都会捧在手心里当眼珠子疼的女婿。
也不知那永寧侯府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时不时就有天大的气运眷顾。
且,爭气的都是女儿家。
儿郎们一个比一个晦气又无能。
荣妄嬉皮笑脸:“表叔父,您老行行好,快宣徐院判来给向少卿瞧瞧他那口牙......”
元和帝眉眼含笑:“你还是快些解释解释那瘸腿书生俞清与庆平侯府、沈家的纠葛吧。”
“还有,你是如何得知这般隱秘往事,又是如何在这偌大京城,寻得那瘸腿书生的踪跡”
“再磨磨蹭蹭下去,连用膳的时间都要耽搁了。”
荣妄微微蹙眉,並不打算透露裴桑枝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及其所起的作用。
他从不否认陛下对他的偏宠。
亦深知这份恩泽会爱屋及乌地惠及裴桑枝,令陛下对她亦多几分宽容。
然而,那桩旧事牵涉的,是圣眷优渥二十载的宠妃母族,更可能牵连龙子凤孙。
这其中的分量,由不得他不慎重。
思来想去,在这件事情上,裴桑枝更適合隱於幕后。
“陛下容稟。”荣妄敛去面上笑意,神色肃然道:“臣此番贸然查探庆平侯府,实因不堪其扰。庆平侯府屡次三番欲与荣国公府结亲,臣苦无良策断绝其念,更不胜其烦应对彼等层出不穷的伎俩。思来想去,唯有寻其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