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被压在营地之上的一种无形的沉寂所笼罩。
这份沉寂,源于希望的湮灭。
也来源于大多数的沉默……
一个年轻的曹军兵卒,左腿自膝盖以下被齐根斩断。
不知姓名。
甚至绝大多数的伤兵营内的伤兵,都没有姓名。
就像是封建王朝之中普通百姓给自己孩子起的名字,狗剩,狗蛋,石头……
贱名,好养活。
哦……
可是为什么会产生『贱名好养』的土壤,上上下下,从官老爷到键盘侠,都视之不见。
简陋的包扎早已被污血和脓水浸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起皮,双眼空洞地望着窝棚顶漏进来的几颗寒星。
剧烈的疼痛和持续的高烧折磨着他,但他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的伍长,那个曾许诺带他回乡的老兵,三天前就因伤口溃烂死在了他旁边,尸体被草席一卷拖走了,连名字都没留下。
旁边,一个腹部受了刀伤的汉子,伤口已经化脓肿胀,招来了不少的苍蝇。
一开始的时候,那汉子还会本能的扑打,驱赶,可是到了后面就剩下了麻木的呼吸。蜷缩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嘶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的眼神涣散,口中喃喃地念叨着,『水……娘……冷……』
肥硕的苍蝇在他溃烂的伤口上爬进爬出,发出嗡嗡的噪音。
负责照看他们的,只有几个同样面黄肌瘦、挂着彩的老弱辅兵。
他们眼神麻木,动作迟缓,从一个伤者挪到另一个伤者身边,用脏污的布条蘸着浑浊的,不知加了什么草药的水,随意,或是被迫随意的擦拭伤口,给还有力气吞咽的人灌几口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
像样的金疮药?
那是军官和精锐才配享用的东西。
绷带早已用尽,别管干不干净,都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