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斐氏之患,更甚二袁!
彼非止觊觎神器,更欲……尽毁我大汉数百年之纲常!
』
刘协皱眉,『丞相所言斐氏欲毁纲常,所指为何?朕闻其于关中、并州,行「新田政」,劝课农桑,府库充盈,百姓似有所安?』
对于刘协来说,他这几年来都已经过得『很明白』了,不是在这个权臣控制之下,就是在那个权臣的阴影之中,曹操也好,斐潜也罢,只要还认他这个大汉皇帝,王朝天子,那么他就还能『忍』,忍到他死,或是忍到权臣死。
曹操眯起眼,『陛下所言甚是!
然此祸根,正是斐氏新政!
此乃其祸国殃民、动摇社稷之术也!
其授田于民,效商君「废井田」之故智,行之更烈!
夺士族之业,坏封建之制,启黔僭越之心!
长此以往,君不君,臣不臣!
礼乐崩坏,纲常何在?』
曹操目光灼灼,紧锁刘协,『昔暴秦行商君法,虽强一时,弃仁义尚功,二世而亡!
斐氏此獠,再卷故秦而来,其祸更烈!
其志岂止裂土?其欲毁大汉千秋基业也!
』
刘协沉默下来。
『臣有闻……长安之中,骠骑府常新,而长乐宫颓废依旧也!
』曹操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更低一些,却字字如重锤敲在刘协心上,『陛下试思之,若斐氏心怀陛下……既然关中府库充盈,为何不修皇宫,却兴刀兵?!
此子眼中,可有天子?可有君臣乎?其治之下,以利驱民,以法代礼,视尊卑贵贱如无物!
陛下若归于其手,纵居长安九重旧宫之中,然与那高悬庙堂之泥塑木偶,何异?!
汉室宗庙虽存,在天英灵尽丧矣!
此非失权柄,乃失其名之根本!
天子无名,何以驭器?届时,陛下虽存,与周室衰微,诸侯问鼎何异?』
曹操将『授田于民』的威胁,直接提升到『名器』层面,点明斐潜的新制度对『天子』神圣性与象征意义的根本性消解和破坏。
其引入『周室衰微,诸侯问鼎』的典故,更隐晦却更深刻地暗示刘协在斐潜治下,可能沦为徒有虚名的傀儡,连表面上的『共主』的地位都是岌岌可危。
虽然在许县这里也是傀儡,但是至少还有像样子的宫殿住,在长安那边,破旧的长乐未央,可是修都没修过啊!
刘协脸色在曹操陈词中,一点点苍白。
比刀兵加身还要更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可以当傀儡,是因为他觉得还有重掌乾坤的希望。
即便这希望是微薄的……
生于深宫,长于妇寺,『天子』二字代表的法统与尊荣,早已融入他的骨血。
『不……斐爱卿……时有进贡……』
刘协试图抵御这种心中涌动而起的焦虑感。
『进贡……哈哈,哈哈哈……』曹操大笑,袍袖拂动,『敢问陛下,这些许进贡之物,与眼前这大殿皇宫相比……孰轻孰重?』
『……』刘协再次沉默下来。
是啊,曹操好歹还新建了新的崇德殿,而斐潜在长安之中,任由长乐宫坍塌……
『泥塑木偶……诸侯问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