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都快啃光了……又是要三成!
还能去哪里要这三成啊!
这……这不是要老汉全家的命啊!
』
王奎眼皮都没抬,嘴角却向下撇,露出了几分凶相来,『本官可是代表了大汉,代表了丞相,代表了前线千万兵将!
若是什么都是顾着自家,全想着自家如何,何来大汉之有?前线将士命在旦夕,尔等竟敢推三阻四?分明是心存怨望,恶意抵抗!
』
一旁的衙役挥舞着手中的名册,『丁口几何,田亩几许,簿册上写得清清楚楚!
休想蒙混!
』
那老汉还在还在哭嚎,王奎却已经不耐了,他眉头紧锁,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这哭声和哀求破坏了他想要的『肃静』和『体面』。
『聒噪!
拖下去!
枷号三日,以儆效尤!
让这些刁民看看,抗税、哭嚎、扰乱秩序是什么下场!
』
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里正村正们拿着盖了戳木牍,像索命的无常一样,开始挨家挨户地踹门。
『王县尉的令!
三成!
一粒都不能少!
天黑前交到村口!
』
『都老实点!
别哭别闹别扎堆!
谁敢嚷嚷,枷号示众!
死了人?晦气!
自己悄悄埋了!
不许声张!
更不许死在官道上!
』
『想想办法!
卖儿卖女,卖房卖地,也得给我凑出来!
上面要的是「无饿殍」!
你要是饿死了,或者闹出人命,连累的是老子!
老子不好过,你全家都别想好过!
』
一个里正对着面黄肌瘦、家徒四壁的农户,指着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半袋瘪谷和一小袋种子,厉声道:『就这些?糊弄鬼呢?这点东西够个屁的三成!
』他眼珠一转,看到农户家徒四壁的房子,『你不行就把这房子卖了!
凑钱抵粮!
』
另一个村正则对稍有薄产的富户软硬兼施:『老哥,知道你也不易。
可这「助军粮」是死命令!
你不带头,边上人都看着呢!
这样,「周转」一下……你先带头交了,后面么,再「周转」回来……如何?总比被抄家强吧?』
村口临时充当征收点的谷场,仓吏拿着特制的、筛孔极小的筛子,面无表情地将农户千辛万苦凑来的粮食倒进去。
秕谷、沙土被无情地筛掉,洒落一地。
『就这?掺了多少沙土?这粮能吃吗?前线将士吃了拉肚子,你担待得起?』仓吏厉声呵斥,随手在本子上记下『折损三成』。
农户绝望地哀求:『大人……实在是……实在没好的了……』
仓吏眼皮都不抬:『按规矩,劣粮折价!
要么补足钱帛差额,要么……再回家去凑足好粮来!
日落前交不来,等着枷号吧!
』
王奎县尉在签押房里,对着终于『凑齐』的征粮账册,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