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又一拨前来探望的人,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无一例外地为我送上了祝福。
佟亚洲的到来尤为引人注意。他拿腔拿调地赞扬我在同祥镇抗洪救灾中处置果断,确保了全镇群众无一伤亡,并将损失降到了最低。然而,他话锋一转:“但这场灾害面前,也有个别党员干部不但没有挺身而出,反而添了乱子。县里将严肃追究他们的责任。”
这分明是避重就轻。张启明他们仅仅被定义为“添了乱”?他如此轻描淡写,就想把背后的种种一笔带过,不过是想在我面前表明立场,让我就此打住,不再深究。
我心中激荡,但语气依然平静:“同祥镇的干部队伍整体是好的,关键时刻能够团结一致。我看,就不要吹毛求疵了。大家都很辛苦,都不容易。”
听了这话,他竟如释重负,眉宇瞬间活泛起来:“宏军啊,你是个懂大局、识大体的人!这话说得好!县里正打算向省里为你申报优秀共产党员呢。”
看来他真的急了。人一急,就容易露马脚。他佟亚洲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大言不惭地代表县里为我申请省级荣誉称号?
显然他现在想用这种手段讨好我,堵我的嘴,好让我不再追究同祥镇的黑幕。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强压下翻涌的恶心,故作感激道:“佟县长,我就是做了点分内的事,真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树典型。小项同志……他可是不顾个人安危,把命都搭进去了,这样的同志,才值得大书特书。”
佟亚洲眼神飞快地扫过四周,确认无人,这才凑近一些,压低了嗓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宏军!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犯这种傻?小项是好同志,可……人死如灯灭,那些荣誉对他还有什么用?你不一样!这关系到你的前途,是实打实的东西!”
“死了的人”……“还有什么用”?!
他竟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毫无半分愧怍。一股滚烫的怒意灼烧着我的胸腔,几乎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
毕竟经历了生死,我的自控力早已今非昔比。我牙关紧咬,喉结滚动,手在被子里面狠狠的抓住床单,硬生生将那团暴烈的火焰摁回心底。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最终竟挤出一个堪称温顺的笑容:“佟县长……所言极是,受教了。是我太年轻,关键时刻……拎不清轻重。”
他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这副“一点就通”的模样十分受用,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宏军啊,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前咱俩……咳,看问题的角度不同,难免有些分歧,闹了点误会。”他刻意顿了顿,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虚假真诚,“可我打心眼里觉得,你是块好料子,前途不可限量!我在这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些年……”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眼神却飞快地瞟着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违心的话说过,过格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但我明白一个理儿:给人活路,就是给自己出路。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对不对?老弟?” 那声“老弟”叫得格外亲热。
我脸上挤出恰到好处的谦逊,甚至微微躬了躬身:“老哥这话,句句金玉良言。以前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多有顶撞得罪的地方,还望老哥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高抬贵手。”
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