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〇、一线生机(八)(1 / 4)

本以为抓住了一线生机的我,此刻却发现自己已深陷绝境。

生活终究要继续。纵身蹈海的念头不过在大脑中一闪而过——既然事已至此,唯有在这看似无路的绝境中,硬生生再踏出一条生路。

原计划返回向吕乘荫当面汇报引资进展,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必须立刻飞回英国,向岳明远负荆请罪,盼他能网开一面。

于是,我拨通吕乘荫的电话,告知他已与投资方达成初步协议,后续细节由他主导推进。电话那头的他几乎喜形于色,尤其在听我说因急事须返英、将由他全权接手后,他更是难掩激动,反复在电话中道谢,仿佛已看见这份功劳稳稳落进自己怀中。

这出戏,我已敲响开场的锣,后面的重头戏,就交由他去唱吧。

我又向胡嘉与田馨馨仔细叮嘱一番,直至目送他们通过安检,才独自拖着行李箱,走向前往伦敦的航班候机室。

候机间隙,我主动致电黄既明,为不辞而别致歉,并就后续谈判要点作了交代。挂断电话那一刻,心头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头,竟生出几分久违的轻松。

经过十三个小时的夜航,当飞机在伦敦盖德威克机场降落时,格林威治时间刚是清晨五点五十五分。我在机场附近的希尔顿欢朋酒店匆匆开了一间房,戴上眼罩,强迫自己睡一觉,既是补觉,也为了倒时差,更是为了养精蓄锐,接下来好打起精神面对岳明远。

下午三点多,我终于出现在岳明远下榻的酒店。因我提前打过招呼,他并未外出,只在房间里等我。

几句简短的寒暄后,我正欲酝酿情绪,声泪俱下地汇报此次回国的“经历”,他却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抢先一步,轻飘飘地掷来一句:“你去香港谈得怎么样?”

我心头猛地一沉,惊骇如冷水浇头。虽极力掩饰,脸上的肌肉却已不听使唤,挤出的笑容僵硬而狼狈:“老大……你怎么知道我去香港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宏军,我的朋友遍天下。”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像你为城市银行拉到三亿美元投资这样的大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刹那间,我只觉耳畔嗡嗡作响,他后面的话已模糊成一片杂音,只看得见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所有的动作与表情,早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恰在此时,酒店侍者送来一瓶已开启的香槟。这个小插曲恰到好处,给了我一丝喘息之机,让几乎失序的神智重新归位。

岳明远不慌不忙地将金黄酒液注入两只高脚杯。“来,宏军,”他递过一杯,语调平稳,“祝贺你荣登城市银行行长之位。我特意为你留的这瓶香槟,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他说着,将酒杯高高举起。

我强自压下翻涌的心绪,同样举杯相迎。水晶杯壁清脆一碰,我浅饮一口,涩中带甜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感谢老大多年栽培。”

他闻言哈哈大笑,笑声在宽敞的套房里回荡:“你能力出众,更难得的是‘左右逢源’。从惜才的角度讲,不栽培你的人,岂非有眼无珠?”

我细细品味着他这句话。“左右逢源”四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刺破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将其下掩藏的不满与审视暴露无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