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的灵堂布置得简单,没有繁复的祭品,只有时念生前常用的那套茶具。
几本书,还有陆襄画的《小星星》图,被细心地裱了起来。
棺椁停在正中,上面盖着块蓝布,是当年北徐渔民送的渔布。
时念之前总说“这布结实,若我死了,就盖一块在我的身上”。
周围的人见了他,都想下跪,被他抬手拦住。
他走到灵前,望着那张放大的画像。
是时念四十岁生辰时画的,穿着墨色旗袍,眉眼温和。
“老师。”
许克勤跪了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昌平公公吓了一跳,连忙上前:“皇上,万万不可!您是九五之尊,怎能……”
“昌平。”
阿福拄着拐杖走过来,轻轻拉住他的袖子,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公公就让皇上跪会儿吧。”
“他今儿不是南齐的皇上,是念姐的学生,是……是怡红院里长大的孩子。”
昌平公公愣在原地。
他跟着许克勤十年,从皇家别院到皇宫,见过太多人对皇帝阿谀奉承,也见过太多人怕他的威严。
却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更没见过皇帝在谁灵前这样屈膝。
可看着许克勤挺直的脊背,看着周围百姓眼里的泪,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默默退到院外,挥手让羽林卫把看热闹的人劝走。
“都散了吧,”
阿福也跟着转身,拐杖笃笃敲着地面,“让他们师徒俩,好好说说话。”
夜渐渐深了。
老宅的灯只留了正堂一盏,昏黄的光落在许克勤的背影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跪在灵前,面前摆着杯酒,是时念当年教他酿的青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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