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是,没有人再提及新诗。就好像纳兰吟诗这件事并没有发生过。这不同于过往每次对新诗品头论足热烈讨论的习惯。
纳兰明仁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异常。然而,他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在忐忑中他随众饮了两轮,便以要净手的理由离席。他需要一个不受干扰的空间找到异样的缘由。
穿过回廊步入后园,纳兰明仁步履渐缓。紫檀木屐在卵石小径上一搭一搭地发出踢踏的撞击,融入了夜色回响后,泛出了几分空明意味。少的头脑凭空添了几分清明。他强压下不安的情绪,一边踱着步一边飞速地推敲判断着各种可能。
刚绕过太湖石障,立在月洞门下的鹅黄女娘如银饰脆击的声音传来:“郎君大胆!公然忤逆王爷,侮辱宰相!”女娘手持团扇,裙裾轻扬,神色狡黠。
纳兰一怔,随即心头大喜:这是天上掉下来的解惑人。他迅速收敛情绪,只留一片不役外物的淡然,然后,整理出故作不解也的确不解的神情,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当纳兰明仁吐出疑问时,他的神情带着三分茫然、三分探究、三分委屈,遮掩一分若隐若露的炽热。倘若是七八岁的垂髫,应该被称为懵懂可爱;但是,年过四旬的纳兰如此表演就略显浮夸可笑。
女娘也是人精。本着看破不说破的精神,她柔顺地配合着纳兰的表演,夸张地演绎什么叫目瞪口呆的惊讶:她竖起团扇,半遮半露地挡住张成“O”型的半边嘴巴;眼睛圆睁,眼珠停止灵动。呆立足足半响后,她吐气如兰地轻叹:“原来郎君果真不知道!”于是,她娓娓地讲述了事情的始末。而随着真相被慢慢地掀去外面的薄纱,纳兰的心越来越冰寒。原来八十新郎的主角是当朝宰相房大人。房相是四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是稳定朝堂的基石。他曾数度以年老多病向皇帝请辞归田,被夺情不允。房相娶小妾本是一桩可以风光大办的喜事,奈何小妾是个稚娘,年龄比最小的嫡孙还小两岁。家中妻妾联合儿孙辈反对得厉害,虽然都没能挡住老房的执拗与权威,但最后大家还是互相妥协了一步:小稚娘娶进门,但对外不说是房大人娶小妾,只模糊地称房家有喜。里坊间以讹传讹的流言并不清楚编排的对象是位高权重的宰相。诗会中那个不知轻重的愣头刚提了几嘴,便被深悉内情的十四王爷发觉后疾声喝止。大约人的天性喜欢追逐桃色绯闻,纳兰明仁在出神发呆的时候偏偏能听到、记住并由此产生误判。
大片汗渍迅速浸透了纳兰明仁的后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仅仅多看了一眼美女、发了一小会呆,居然惹下若大的麻烦!
纳兰明仁初入官场时,曾向家族中号称宦海不倒翁的族老请益,言道:房相仁慈宽下,是人人称颂的厚德长者。但是,书上说人无完人,可朝堂内外却听不到半点说房相的不是,是书上有错还是房相超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