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约莫十五六岁的药童从屋里跑出来,见到沈沫月,愣了一下,却也没多问,只乖巧地接过老者手中的药锄和背篓。
“嗯,打盆温水,再找身干净的衣物来。”老者吩咐道,引着沈沫月走进中间那间最大的茅屋。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桌,一榻,几个蒲团,靠墙立着巨大的药柜,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药材名称。书桌上散放着几卷翻开的医书,旁边还有未写完的脉案。这里处处透着清贫,却整洁有序,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宁静。
药童很快端来温水,还有一套半旧的青色布裙。
“擦把脸,换身衣服。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老者说着,已自行走到药柜前,熟练地抓取几味药材,放入药臼中研磨。
沈沫月依言用温水擦拭脸颊和双手,温热的布巾触碰到左颊红肿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铜盆里晃动的水影,映出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发丝散乱,脸色苍白,一边脸颊高高肿起,上面还留着隐约的指印。
慕容锋那一巴掌,不仅打碎了她的痴念,也几乎打碎了她的人生。
她迅速闭眼,不敢再看。
换上那身粗布衣裙,宽大不合身,却柔软干净,带着阳光和草药混合的气息。
老者示意她坐下,将研磨好的绿色药膏仔细敷在她脸颊的伤处。药膏清凉,瞬间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接着,他又查看她背上被父亲鞭打出的伤痕,重新上药。
整个过程,老者一言不发,神情专注,仿佛他面对的只是一具需要修补的躯体。
直到所有伤口处理完毕,他才净了手,坐到她对面的蒲团上,目光平静地看向她:“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沈沫月垂下眼睫,低声道:“晚辈……沈沫月。”说出这个名字时,心头仍是一阵刺痛。尚书府的沈沫月,已经“死”在昨夜了。
“沈沫月。”老者缓缓点头,并未因她的姓氏流露出任何异样,“老夫姓墨,单名一个仁字。此地是无名医谷,暂居之所。”
“墨老先生。”沈沫月起身,郑重行了一礼,“多谢救命之恩,再造之德。”
墨仁虚扶一下,示意她坐下:“救你,是机缘。但往后的路,需你自己选。”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如古井:“是就此离开,隐姓埋名,了此残生;还是留在此地,随我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