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潘金莲被救走、高衙内受伤更甚的奇耻大辱!仿佛他西门庆竟连一个卖炊饼的矮子都不如!
李瓶儿被孙雪娥这番恶毒至极的污言秽语骂得浑身发抖,如同风中残叶,嘴唇翕动,血色尽褪,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事实俱在,众目睽睽,她与金海深夜独处后门已是铁证,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无助地承受着那一道道或鄙夷、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仿佛被剥光了衣物示众一般,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金海见对方将所有污言秽语、恶毒揣测尽数泼向李瓶儿,而西门庆那杀人般的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心中怒火如同火山般升腾燃烧!他猛地踏前一步,用自己虽不高大却异常坚定的身躯,将瑟瑟发抖的李瓶儿隐隐护在身后,目光如两道冰冷的闪电,直射西门庆,声音沉浑有力,压过了场中的嘈杂:
“西门庆!是是非非,自有公断!此事皆因我武大一人而起,与瓶儿姑娘毫无干系!是我胁迫于她,逼她带我离开这虎狼之窝!你要杀要剐,要报仇雪恨,冲我武大一人来便是!何必像个泼妇一般,为难一个弱质女流?放她离开!我武大任凭你处置!”
西门庆闻言,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声冰冷刺骨,充满了暴戾与杀意,他手中描金折扇“啪”地一声狠狠合拢,指着金海骂道:“放你娘的狗屁!武大郎,死到临头你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充英雄好汉?你这矮矬子有何本事能胁迫我西门庆的妾室?是凭你这五短身材?还是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分明是这贱妇不守妇道,水性杨花,与你勾搭成奸!如今东窗事发,还想英雄救美?做你娘的清秋大梦!今日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个也别想走!老子要让你们知道,得罪我西门庆是什么下场!”
李瓶儿见金海在此刻自身难保之际,仍想将全部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为她开脱,心中又是感动万分,又是绝望透顶。她知道,以西门庆的狠毒、多疑和那极强的占有欲,既然被抓了现行,无论她如何辩解,都难逃一死,甚至可能死得更惨。既然横竖是死,清白名声早已被孙雪娥那张毒嘴玷污,又何须再让金海徒劳担责,受尽侮辱,一同赴死?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豁出一切的勇气,混合着长期压抑的委屈、对西门庆虚伪狠毒的憎恶、以及对这金丝雀般牢笼生活的彻底绝望,猛地从心底涌起,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和顾虑。
她猛地抬起头,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因极致的激动和决绝而泛起一丝异样的、病态的红晕,原本柔顺如水、常含轻愁的眼眸中,此刻竟迸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寒星般凛然的光芒。她用力推开还想试图阻拦她、让她不要冲动的金海,毅然上前一步,毫无畏惧地迎上西门庆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杀人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视死如归的凛然,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