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道:“如果下邽开仓赈灾,这些灾民就不会走。陵州府的叛军大概会很快拿下金州、商州。叛军数十万人。等朝廷大军开来,肯定还得打一段时间。就算朝廷打下来,马上就要年下了,明年四月就得插秧。到时候金州、商州的人也没法返回老家种地。这些灾民错过了播种季节,官府最少就得管他们吃到明年秋天。”
水生眼皮轻抬,观察了眼周秀才,只见周叔还是最初那副雷打不动、平静耐心听他讲的样子。
他只得接着道:“这么多的人要吃到明年秋天……要是灾民在下邽吃不饱,就会去抢当地人的粮食。当地也会乱起来,没法耕种。连累得下邽也会乱起来。”
小桃道:“难道朝廷不想一次把事解决了?想越拖越大?”
水生垂了头,低声道:“想不想和做不做得到不是一回事。我娘之前在猎户棚子,风寒拖得她起不来床。我也想买药一把治好她,但我挖的葛根只能换粮填肚子。买了药,我母子就没钱吃饭;我不吃饭,就没力气继续挖葛根。我每天就只能挖那么些,所以最后一直拖着。朝廷需要供着军队打叛军,需要军资,又要安置这么大量的灾民,不知道会不会像我一样顾不过来?”
周秀才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水生。
他沉默了一下,对水生道:“你没事就多读买回来的书。对了,你《论语》背得如何了?”
水生小声道:“不甚熟练。”
这下周秀才心里惊了一下——这话就是已经背完了,果真勤奋。
水生喝了口她娘递过来的水,抿了抿:“我看到那群土匪砍人都是刀刀毙命,而且他们搜身都不是乱抢,有领头安排好,个个训练有素。搜到的财物都放在身边,有人监督,最后财物都是领头统一管理。”
水生疑惑道:“对了周叔,他们最后走之前都在死者身上乱扎几刀,把女眷衣服撕烂,却并不行……泼皮之事。他们也不需要像我们一样需要练手。”
小桃和怀庆忙道:“对,周叔,刚才没来得及说,这匪徒不对劲!”
周秀才道:“你们想得对,土匪不一定就是真土匪。我们都赶紧离开这!今晚我们就得先把粮食背下山,都准备好,天放亮就马上走。”
待得天微亮,水生娘坐立难安。水生小声问道:“娘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水生娘掩着嘴小声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那一堆马车队的人?万一土匪没有捡干净,我们捡到点值钱的东西卖了换钱,也能早日还清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