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一交谈,顿生好感,盛情邀请他们住下。他特意腾出房间,把几个孙子安排到同族堂兄家,晚上还邀来族中几位有声望的人作陪。
小桃娘举止端庄,一进门就带着“儿女”小桃和景宇向里正夫人行了礼,并送上她和小桃在骡车上精心裁剪的一块够做一身衣服的新棉布。见到里正的四个儿媳,她为感谢她们深夜操劳,又每人送了一个绣工精美的锦缎荷包。
里正家几个儿媳原本心里埋怨公公多事,要杀鸡炖肉招待陌生人,此刻不满一扫而空,热情地拉着小桃娘嘘寒问暖,连带着对小桃和景宇也格外关心,连牲畜都照料得妥妥帖帖。
席间,周秀才推杯换盏,说话真诚有度,学识广博,令里正和几位陪客越发敬重。他也借机不经意地打探些消息。一旁的水生看着周秀才周全的处事,恨不得把他说的每句话都背下来,增长几分本事。
这一晚,一行人吃得好,睡得暖,总算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里正家还送了半篮子鸡蛋给他们。
水生娘感叹周秀才真有本事,说说话就能让大家吃好喝好睡暖,临走还能白得半篮子鸡蛋。她私下掩着嘴对水生悄声道:“一定要好好跟着周秀才学!长了本事就能像他这样,吃鸡不花钱,受人客气招待,走了还有人送礼。”水生听得一脸青黑——他这娘啊!
路上歇息时,水生娘问周秀才:“我们以后就找村子借宿吗?”在她看来,这可比花钱住客栈划算多了。
周秀才有心提点小桃,笑着问:“小桃,你也想住村子吗?”
小桃本想玩笑说“谁不想啊”,但瞥见水生娘,话到嘴边改了口:“得看情况。若是像我们老家那样遭了灾的村子,我们这群人就是人家口中的肥羊。不能因为有一家村子对我们好就放松警惕。为了安全,昨晚张大哥在席上敬酒都收着不敢喝醉。”她顿了顿,接着道,“我和娘送了够做身衣裳的好棉布,这礼不轻了。我娘送那几个荷包,用的是上等锦缎和好丝线,加上她的绣工,在县城五六十文一个都难买。所以里正家的嫂子们才乐意给我们张罗那桌好菜。再说,周叔有功名在身,我们从陵州来,金州紧邻陵州,他们自然也想打听灾情,听听周叔的见解,这对他们村子也有好处。”小桃瞟了水生娘一眼,生怕她占便宜成习惯害了大家,叹了口气:“唉,这世上哪有随随便便的便宜好占。”
水生娘一听,面色有些不自然。原来省下的钱,都是别人用礼和本事换来的。
水生听到小桃最后那句话,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脸色青白交加。小桃这话明明白白是在说他娘光想占便宜,而所有人都有付出,唯独他们母子没有用处。少年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踩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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