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腹中犯呃,仰头吐出一团雾来。
万暮白觉腹中翻江倒海一般,吐出的不仅仅是阴火与寒气夹杂,还有他仅存的元气,此番危难时欲图自救,大吸一口,反而又引昆仑寒气入体,登时似银瓶乍破,冲破束缚灌入残破经脉,凭大江决堤之势漫遍全身,一身灰色长袍立时染成暗红。
万暮白双臂颤抖,元气、寒气、阴火在体内互相混动,一次次冲击脏腑,经脉血肉早已不堪重负。
“追风赶月,莫束苍龙……追风赶月,莫束苍龙……”万暮白一遍又一遍念叨着这两句,心中大致知晓应该如何,却迟迟无法下定决心,仍有顾虑。然重重压迫下,防守渐渐松懈,忽有疏漏,他便又有鲜血喷薄而出,一口气没上来,心神动摇之间,“嗡”地倒了下去。
待他苏醒,身上已覆了厚厚一层绵软白雪,以至于竟觉得温暖,抖落积雪,发现空语剑不知何时何故伫在面前。万暮白下意识地要去握剑,却一阵模糊,觉得握不到它。
他没来由地问自己,那里,明明只有风,只是一片寒风,可是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空语剑就在那,四颗沧海碧空熠熠生辉,恍恍惚不明动静。
“来……来……”万暮白迷蒙念叨着,眼前修炼模糊,可心神愈发清明,直至目空一切,手中如握着段薄纱,翩然入体,一时间他觉得身似灌铅般重浊,剑气如涓流缓缓润泽泥潭。
寒气再入,已无阻碍。万暮白似卷在大江奔流,浑身泥泞被缕缕抽离,甚是清净,直提剑往山顶走,积雪、枯枝、寒风,皆阻不得半分,他如剥去了肉身,赤条条无有挂碍,亦无忧无布。
不知行了多久,万暮白站定,待睁开眼睛,所望天光清净,俯瞰群山万壑,回头已看不见来路。他满眼朦胧,手足无措地环顾四周,不知应往何处,只见有块岩壁平滑如镜,日光照映得刺眼,贴近一瞧,上头锋利地刻着“风雷卫楚映雪之墓”。
万暮白心头一颤,泪水差点拦不住,只能轻抚空语剑沉默不语,良久,轻按着侧边一处背风石壁,元气如刀,剐出一点空隙来,将粉末清了,褪下剑穗放在里边。他又抚着“墓”字,内心无法平静,忽地想到,自己山下倒在雪中,如何不算死过一回?如今又怎的不算新生?元婴伊始,那股空寂、朦胧、无措、迷茫、恐惧……如何不似堕地降生?自己也是经历了真正的死,又重获新生,再要去活一回,这昆仑仙山,又如何不算是他自己的墓呢?
“师父,让徒儿在这陪着您。”说罢,万暮白元气冲天,直指苍穹,任他一挥,空语剑应手而出,二者一同坠向云海。
昆仑山顶,又站着个修长身影,浅灰衣袍,背负长剑,手中竟托着朵娇艳荷花,眼看着万暮白来又去。
何琼枝眼眸深邃,阳光似照入幽谷,映出清明颜色。突然风雪一刮,竟吹落下片花瓣来。“诶!”何琼枝一惊,却见手中荷花皆散成片,打着旋往天上飞了。她也不恼,又一雪花落在掌心,含眸一笑。
要说世间缘法,恰如这昆仑仙山的雪,飘飘洋洋,这里一片,那里一片,一不留神就没了踪影,再定神,也不知是哪一片了。长风似泼墨挥毫,随处落笔,随处勾连,隐约带着香气,一闻着,身子顿感千钧重,坠落尘埃。
“有时候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