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姜翎坐下,就着明亮的宫灯,仔仔细细地将她上下端详了一遍。
虽然有些清减,但还是看得出来,裴云序将她养得很好。
云鬓乌黑,肌肤润泽,眉目间并无憔悴之色,指甲也修剪得整齐,透着健康的粉晕。
这让她不由得想起姜翎当年从舒府出来时,那瘦骨嶙峋、面无人色的模样,心下稍安。
“瞧着脸色不太好,可是在和武安侯闹脾气?”
姜翎摇了摇头,她并不想提她的事,她更关心的是方兰的遭遇。
“姐姐……你怎么会进宫的?”
方兰闻言,唇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伸手用指尖那冰凉的鎏金护甲,轻轻拨了拨小几上瑞兽香炉里的灰。
香雾袅袅地升起,遮住了她的眉眼。
“方家被贬,任家退亲,这些你都知道的。”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后来在边关,父母又为我定过两门亲事,可惜……两位未婚夫婿都相继战死沙场,后来他们都叫我灾星……”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姜翎,眼中似一片深沉平静的湖水。
“如今能得皇上恩典,入宫伴驾,锦衣玉食,难道不好吗?”
姜翎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不知道方兰在边关还经历了这些,可是……
她总觉得方兰不该被困在这深宫里。
“你在怪我瞒着你?”
姜翎连忙摇了摇头,方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姐姐在信中说,见过长河落日圆,见过大漠孤烟直,这般奇幻的景象,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如今却只能锁在这深宫里,我……”
姜翎未尽的言语,方兰懂。
“那里确实很美,但……也真的很苦。”
她拍了拍姜翎的手,语气平淡。
“有闲情逸致驻足的人,才能欣赏落日与孤烟。更多人看到的,是落日余晖下皲裂的土地、面黄肌瘦的百姓、以及将士们染血残破的衣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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