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那镇纸下压着的,正是前日殿试时他们伏地写就的策论卷子,墨字上朱批如血,蜿蜒似龙。
「跪!」
喝声如洪钟灌耳,三百馀人轰然伏倒,额头触地时蹭到砖缝里的龙涎香灰。
殿内薰香混着松烟气息扑入鼻端,靠前排的潘砚舟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竟盖过了教坊司的《丹陛之乐》。
本该一眼不错地看着新科进士的绍绪帝,却走了神,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去年中秋,这个小小的人站在父亲的身旁伶牙俐齿地告诉自己「年纪太小,于家中毫无裨益」,如今却穿着绿衣红绦跪在丹陛之西,奏着器乐。
她低头垂目,甚是恭敬。她的两个姐姐,皇帝是没有见过的,他也不想见了污眼。只要她现在这样谦卑地跪着,便是他们全家都跪在了他的脚下。
绍绪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值得玩味的笑容,是得意,是畅快,是君临天下的狰狞。绍绪帝转过眼,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臣工和新科进士,道:
「众卿平身。」
帝王声线似浸过冰水,清泠中带着金石之音。潘砚舟抬头时,正见御案前站着捧卷的内阁大学士严泰,紫袍上金线绣的獬豸正对着自己,那神兽双目圆睁,仿佛要将人腹中诗书尽皆看透。
阶下百官蟒纹补服森然如林,自己的父亲潘家年亦在其列,唯有正中央的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将金殿穹顶的蟠龙藻井熏得若隐若现。
鸿胪寺官员高唱,「有制!」。
宣制官展开黄榜,声音响彻广场:「绍绪四年三月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传胪官随即唱名,先连呼三遍「第一甲第一名王政」,每唱一遍,丹陛之下便有六七名侍卫接力传唱,声浪如潮水般涌向太和门广场。
当唱到状元之名时,一名四十多岁的进士在礼部官员搀扶下起身,踏过御道正中刻有升龙巨鳌的丹陛石,跪于御道左侧——此即「独占鳌头」之典故。
「第一甲第二名陆寄望。」
另一名四十多岁的进士起身,迈步走到了王政身边,跪于右侧稍后位置。
「第一甲第三名潘砚舟。」
潘砚舟听到自己名字时,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赶紧起身,迈步到陆寄望的身边跪下,年仅二十馀岁的他终和父亲一样,成为了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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