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熟稔又陌生,是小丫头的眼眉和鼻梁,红彤彤的唇衬得更加明媚昳丽。分明是十八岁的年纪,却有一种说不尽道不明的浑熟,眼眸之中是怅然是苦恨是思念。「苏苏!」裴世衍豁然站起,踉跄了一步,差点身形不稳。
「衍哥哥!」李云苏抢前一步,伸手探向面前英俊的男子。只一步,她就收住身形,转身背对着裴世衍,捂住了脸,抽泣起来。
黄老爷一看这情形,心下明悟,挥退了门口探头的小厮和李云苏的丫头桃红。向裴世衍一拱手,退出了水阁,掩上了门。
裴世衍定定地看着李云苏,瓷白的脖子,敞露的胸,收束纤细的腰肢,还有探出的脚背和脚指尖,心里一阵恼怒。快速走向她,脱下氅衣,披裹在李云苏身上,紧紧把她揉进了怀里。「苏苏,我终于找到你了!你……」
他不知道该说什麽。是问怎麽会如此?这不是摆明的事。英国公府谋逆,男子不论年龄满门抄斩,女子十岁以上赐白绫,十岁以下没入教坊司。还能有什麽去处?是问怎麽会在这里?倘若不是在扬州,为什麽京城遍寻不见?只是没有想到发卖如此之远!是问如今好不好?能问吗?需问吗?裴世衍喉间一噎,一阵刺痛,如何问得?一行酸涩沿颊而下,只能默默感受着她在怀里颤抖的身子,软丶香却寒冰刺骨。他好恨自己的无能。
「我求大哥去找你了,你已经不见了,我……」裴世衍涩涩得解释。
李云苏感受着被这个男人抱在怀的温暖,那种小心翼翼和手足无措全然不同其他男人的放浪。
这是裴世衍第一次抱她。他们从小相识。父亲和裴衡相知相交,母亲和柳姨又是手帕交。小时候,柳姨一直打趣自己是母亲生给他们裴家的儿媳,就等及笄娶过门。九岁时还和裴世衍一起爬树摘花,谨守礼数,从不肢体接触。十岁那年,她被绑着上了出京马车时,也曾期盼过裴世衍会来救她。可是八年过去了,这个念头早已经熄灭。如今已经是残柳之身,怎麽配得这种温暖?
一想到这里,李云苏便推开了裴世衍。双手抱臂,把自己裹紧氅衣里,只当最后的依仗。
裴世衍正愣着李云苏的突然推开,却听到她问:「衍哥哥,我母亲呢?」他不知道怎麽作答,太残忍。只能拉着她的手腕,拖到椅子前,让她坐下。问道:「你先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麽?」递过一个龙泉瓷茶杯。
李云苏接过茶杯,用手掌抹了一下眼泪,低头抿了一口。「那日祖母大寿……」
「我知道,我们都来给老太太贺寿。晚间发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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