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兴安坊。
府邸大门临街而开,乌头门,朱红柱,牌匾上题着两个金墨大字——裴府。
这次是打着走亲的名头来的,春晓少了几分拘谨,看到门外的戟架,好奇道:“娘子,这儿怎么立这么多长戟,有十几根呢!”
苏靥看着面前威严肃穆的府邸,轻声道:“官品越高,长戟数量便越多,这是世家象征身份的标志之一。”
门外巡逻的侍从见她们在门前停留,上前询问:“尔等是何人?”
春晓上前,“我们娘子是三主君院中穆妾侍的亲戚。”
侍从上下打量着她,“我没听说穆妾侍在长安有什么亲戚啊?”
在裴家,谁不知道穆妾侍是什么出身?
春晓笑道:“远房亲戚,多年不见,前来探望。”
侍从面露讥讽,一手握着佩刀一手推搡驱赶,“难怪这么没规矩,原来是乡下来的,一个妾侍的亲戚也想从裴家大门进,做梦吧你,赶紧走赶紧走!”
春晓强忍下怒火,“那你说我们要从哪进?”
“后门后门,快走!”
春晓气不过,和车夫说了一声去后门,哪知刚上马车,便听侍从又大喊:“后面不让外面的马车停靠,需得走过去!”
春晓顿足,“娘子,那我们……”
自帐幔后伸出一只手,“来者是客,不能乱了规矩,我们走过去吧。”
春晓将娘子扶出,“小心台阶。”
“让一让!让一让!”
后面传来侍从男子粗犷的声音,明明苏靥还站在步梯上,车夫却被吓得要将马车往前赶,丝毫不顾及她是否站稳。
她侧眸,看向了那辆熟悉的马车。
身后一阵疾风,马车帐幔翻飞拍打在苏靥薄弱的脊背上,她惊叫一声,身子似是不受控般向前扑去——
春眠眼疾手快接住了自家娘子。
“吁……”
车夫迅速拉紧缰绳,看着前面挡路的两位小娘子,斥道:“你们是何人,胆敢在裴府门前逗留!”
春晓护着自家娘子,扭头道:“我们是来探亲的。”
“苏——”
坐在车夫身侧的谢从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婢子是谁,立刻拍了下车夫的胳膊,低声道:“不得无礼!她可是苏六娘子!”
“苏六娘子是谁?”
车夫未反应过来,握着缰绳的手一松,骏马又往前走了两步。
苏靥见状,捂着心口,像是被秋风无情拍打的树叶般,飘落在地,霁色的帷帽薄纱随风而飞,织锦襦裙的裙裾铺散在地上,如同盛开在枝头的春花一般,娇嫩而又明媚,令人忍不住驻足。
谢从见状双眸瞪大,这这这……这地上坐着的娇弱小娘子,和他认识的苏六娘子是同一个人吗!
在一旁骑马开路的谢照下马,走到车窗旁低声道:“少主君,前面是苏六娘子。”
马车内,裴樾半阖着瑞凤眸,“怎么回事?”
谢从摸了摸脑袋,“六娘子好像……被马惊着了……摔倒了?”
不远处,苏靥单手撑地,一手捂着心口,期期艾艾地看向马车,薄纱翻飞间,露出一双水杏眸子。
春晓想把自家娘子拽起来,却发现怎么都拽不动,“娘子啊,地上凉,咱们快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