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裴承衍惊得猛回头,沾了血的手掌控制不住地轻颤。
苏欢眉尖狠狠蹙起。
怎么会是这局面?
裴砚秋也瞥见屋里的乱相,大步冲过来,火冒三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爹都走了!非得搅得他连最后一程都不得安宁吗!”
到了床前,许是忌惮魏刈的势头,裴砚秋硬生生刹住脚,深吸口气压着怒气道:“苏二小姐非要查,现在——查出来什么了!?”
裴承衍张了张嘴,脑子一片空白,听见这话才迟钝回神,盯着苏欢等答案。
静了片刻,苏欢开口:“勇毅侯是突发心症走的。”
“心症?”
魏刈凤眸一沉。
先前传来的信明明说裴傅是犯了肠胃病,怎么转头就成了心症暴毙?
苏欢点了点头。
“侯爷脖颈脸膛泛青,掌心里还有指甲掐出来的印子,嘴角全是血,死前肯定受了大罪。二公子不妨看看,他心口那块是不是有异样?”
裴承衍没说话,依言解开裴傅的中衣,果然见心口往上一片青紫。
“……怎么会这样?”
他满眼不敢信。
他猜了无数种可能,偏没料到真相是这一出。
“爹这辈子就没犯过心疾啊———”
“猝死的事,本就没处预料。”
苏欢顿了顿。
“二公子,节哀。”
裴承衍心里猛地一空。
他懂了苏欢的意思——父亲是真的意外走的。
裴砚秋脸色黑如锅底:“查也查完了,这下能接着办后事了吧?”
这话像根刺扎进裴承衍心里,可当着亡父的面,他不愿闹得难看,强压着情绪转身给裴傅整理衣物。
他动作轻得像怕惊着谁。
仔细擦净裴傅脸上的血迹,他退开一步,“咚”地跪下,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
苏欢和魏刈对视一眼,悄没声儿退出门外。
魏刈稍等了片刻,也跟着出来了。
这是裴家的家事。
父子一场,总该留些时间让他们好好道别。
刚出门,苏欢就撞见了姬姌。
这位从前娇纵惯了的嘉敏公主、如今的勇毅侯府世子妃,瘦得脱了形,眼里那点得意劲早没了踪影,只剩憔悴。
两人目光对上。
姬姌先移开眼,冷得像块冰。
苏欢忽然开口:“听说孟才人身子不大好了,公主不去瞧瞧?”
姬姌眼里飞快掠过一抹怨毒。
她敢提!
她居然还敢提!
如今这桩桩件件的糟心事,不都是苏欢害的吗!?
现在装什么好人!
姬姌扯着嘴角冷笑:“轮得到苏二小姐操心吗?有这闲工夫,不如多顾着自己。这光景就像炽火熬油、繁花裹锦——谁知道我娘今日的下场,会不会是某些人的明日呢?”
苏欢笑了笑,像没听出话里的刺。
“公主说得是。孟才人有五公主照看,哪用得着我这外人多嘴。”
姬姌脸色瞬时变了!
这段日子她没进宫,可宫里的动静却没少听。姬溱溱被禁了,罪名还都扣在弟弟和娘亲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