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草地里的露水还凝着冰碴,沾在草叶上泛着冷光,营地的篝火早已没了明火,只剩下一堆暗红的炭火,偶尔有火星从炭灰里溅起,又很快熄灭在微凉的晨风中。
成峰就已经起身,铁剑在手里攥得烫——剑柄上的木纹被他反复摩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昨晚只眯了两个时辰,梦里全是老郑肿胀的手臂和微弱的呼吸,那青紫色的皮肤、溃烂的伤口,还有大夫那句“最多还能撑四天”
,像根尖锐的刺,扎得他坐立难安,根本无法安心休息。
“大家起来吧,尽早出,争取早点到蛇谷。”
成峰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他抬起脚踢了踢炭火,更多火星溅起,却没能驱散周围的凉意。
赵快揉着惺忪的眼睛从草堆里爬起来,银护腕上的铜铃耷拉在手腕上,没了往日的清脆声响,整个人都透着股没睡醒的疲惫:
“这么早啊……我还没睡够呢,昨晚守夜到后半夜,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麻利地收拾好短刃,将驱虫粉揣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护腕上的风纹,确认没有损坏。
林晚早已起身备好热水,她从药箱里拿出几个瓷瓶,瓶身上贴着用炭笔写的“清雾草”
字样:
“先喝清雾草汤剂,空腹喝效果最好,能撑三个时辰抵御毒雾,等会儿路上再补喝一次,应该能撑到蛇谷深处。”
她给每人倒了一碗褐色的汤剂,汤剂冒着热气,散出苦涩的草药味,飘在晨风中,让还没完全清醒的众人瞬间精神了些。
苏澜仰头将汤剂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又从背包里掏出装着薰衣草粉的布包,往自己和聂桤的衣角都撒了些,动作仔细,连布包的边角都抖了抖:
“多撒点,蛇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万一遇到毒蛇,能多挡一会儿,省得麻烦聂哥动手。”
聂桤接过瓷瓶,没说话,只是仰头将汤剂喝完,指尖却悄悄泛起一丝淡绿的微光。
几缕比丝还细的藤蔓从他掌心钻出来,像无形的丝线,轻轻缠在每个人的袖口——
这是他昨晚特意准备的“吸雾藤”
,能吸附周围的毒雾,比清雾草汤剂的效果更持久,还能在遇到蛇类时出微弱的震动提醒,可除了他自己,没人察觉这细微的防护。
他依旧裹着那件洗得暗的黑色法师袍,腰间的空酒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目光落在蛇谷的方向,深绿色的眸子里没什么波澜,却比平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仿佛已经感知到了谷里的危险。
寅时过半,晨雾还没完全散去,五人踏着薄薄的雾霭出。
夜色残留的暗意在林间弥漫,只有微弱的星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赵快掏出打火石,“咔嚓”
几声点亮一支松明,橘红色的火光摇曳着照亮前路,却只能照透几米远的距离,根本无法驱散远处的黑暗。
成峰走在最前面,脚步比昨天快了不少,铁剑的剑鞘扫过草丛,惊起几只夜鸟,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远,却没敢出半分声响——越靠近蛇谷,周围越安静,连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众人的脚步声和松明燃烧的“噼啪”
声。
急行军比想象中更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