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陈列整齐的新铸兵器:统一规格的陨铁短戟、可拆卸弩机、带编号铭文的铠甲组件。
每一件都标注产地、工匠姓名、检验日期。
“自此,凡军器皆由少府督造,按需配,不得私储。”
章邯声音不高,却传遍全场。
司马欣低头退出人群,身影消失在校场边缘。
陈砚转身看向章邯:“太尉府明日开衙,你主军事调度,朕主战略方向。”
顿了顿,“至于那些还想举断旗的人——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兵权’。”
章邯抱拳行礼。
陈砚回到高台,取出手中文竹简,开始记录。
笔尖划过竹片,出细碎声响。
他写下:“三月内,裁撤私兵编制十二处,收缴违制兵器八百三十件,死士名册待查。”
远处,司马欣穿过宫道,脚步加快。
他拐进一处偏殿廊下,从袖中取出一物——短小楚弩,通体乌黑,弩机刻有蛇纹。
这是他藏了多年的信物,只在生死关头使用。
他拇指摩挲弩身,眼中怒火未熄。
咸阳宫外,一辆不起眼的牛车停在巷口。
赶车人戴着斗笠,手中缰绳松垮。
车帘微动,露出半张脸——是墨家传人常用的麻布面具。
司马欣走近,低声问:“东西送到了?”
斗笠人点头:“城南第七井口,已接入地下传信管。”
司马欣将楚弩塞进车内:“明日午时,我要知道章邯调兵令的副本。”
斗笠人接过弩,放入车底暗格。
车轮转动,牛车缓缓驶离。
陈砚仍在兵器库前。
他放下竹简,望向远方。
天色渐暗,暮光落在闭合的铜门上。
影密卫送来一份密报,说司马欣今日召见过三名退役军械官,其中两人曾参与骊山陵改建。
他没拆报。
只是将它压在案角,用一块陨铁碎片镇住。
那碎片来自骊山地底,是他穿越后最早接触的异物,至今仍带着微弱温热。
章邯走来,低声问:“要不要抓他?”
陈砚摇头:“现在动手,只会逼他背后的人现身。
我们还没准备好。”
“那下一步?”
“让他动。”
陈砚说,“动得越多,漏得越多。”
章邯点头离去。
陈砚独自站在台前,手指再次划过竹片边缘。
他想起昨夜项羽在囚室刻下的字:“恨不能生啖秦狗肉!”
那时他还觉得那是愤怒的极致。
现在他知道,真正的危险不是愤怒,是沉默的筹谋。
就像司马欣刚才的眼神。
就像那辆不起眼的牛车。
就像藏在袖中的楚弩。
他拿起密报,终于拆开。
第一页写着三个名字,第二个被圈了出来——韩谈。
陈砚盯着那个名字,很久没有动。
风从库门缝隙吹出,带着金属冷却后的气味。
他把密报折好,放进袖中。
远处传来打更声。
戌时三刻。
兵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