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营帐,竹简上的墨迹未干。
陈砚将最后一行字划去,换上新的标记。
他抬起手,指尖在舆图上缓缓移动,停在巨鹿北野。
“火势要大,但不能有粮。”
传令兵跪在帐外,头低着。
陈砚把写好的令条递出,声音不高:“按计划,让韩信动手。”
那人接过竹片,转身离去。
脚步声消失在营道尽头。
陈砚没有起身。
他知道这一步必须准。
项羽不是寻常将领,他会看风向、听马蹄声、查灰烬成分。
若露出一点破绽,疑兵就成了送死。
但他也清楚项羽的弱点。
那人刚愎,易怒,一旦认定秦军败退,便会亲自追击。
而只要他离营,巨鹿大营就空了半分。
更重要的是——他记得云姜提过一句:项羽每遇挫,必暴食。
那不是习惯,是病症。
帐帘掀开,一名影密卫走入,单膝点地:“热气球已备妥,随时可升空。”
陈砚点头。
“等消息。
先投三袋焦米,再扔两面残旗。
要让楚军了望塔上看得清楚。”
“是。”
人退下后,陈砚抽出另一片竹简,写下“逢七”
二字。
今天是初六。
明日才是第七日。
项羽逢七必败,但他若今日动怒出营,明日便无力应变。
时机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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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北野,火光冲天。
三百死士穿着缴获的楚甲,手持仿制军旗,在粮囤四周抛洒硫磺火油包。
火焰腾起时,他们迅撤离,不留痕迹。
一人留在最后,在旗杆上用匕刻下血书:“秦军败走,粮尽自焚。”
做完这些,他也翻身上马,隐入夜色。
火越烧越旺。
风吹过,火星四溅,像无数红点飘向天空。
二十里外,巨鹿大营。
项羽正在擦拭盘龙戟。
亲卫匆匆入帐,脸色紧:“北野起火,有人看见秦军残旗被扔在火堆里!”
项羽抬头,眉头一皱。
“谁带的人?”
“不清楚,但火势极大,像是整仓都在烧。”
他站起身,大氅一甩。
“备马。”
“王上,恐有诈!”
“秦狗敢烧我粮?!”
项羽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铜灯晃动,“我亲自去看看!”
五百亲卫集结,随他疾驰而出。
雨开始落下。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后来越下越大。
泥路湿滑,马蹄踩下去出闷响。
队伍行进变慢,但项羽不许停。
他盯着前方黑幕,眼里压着火。
快到北野时,火势已弱。
只剩几根柱子冒着烟,四周静得可怕。
项羽跳下马,一脚踢翻一根焦木。
底下是空的。
他蹲下,抓起一把灰,搓了搓。
“没粮。”
他说。
亲卫搜查一圈,回报:“只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