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话音未落,陈砚已转身走向主营帐内。
灯火微动,他从袖中取出两封密函,放在案上摊开。
一封来自渭南战后清查,另一封是影密卫刚呈上的刑场急报。
火漆印信一致,笔迹出自韩谈亲署。
他盯着那张残图的摹本看了片刻,指尖轻轻敲了三下案几。
“将人押来。”
他说。
半个时辰后,瘸腿老者被带入咸阳宫暗牢。
麻衣破旧,拄着一根木杖,右腿自膝下截断,裹着粗布。
他低着头,呼吸平稳,像是早已认命。
可当铁门关闭,烛光映出他的侧脸时,陈砚注意到,那人眼皮微微颤了一下。
韩谈站在陈砚身侧,手按剑柄。
四名影密卫甲士分立角落,手中长戟斜指地面。
“你叫什么名字?”
陈砚问。
老者不答,只是缓缓抬头。
目光直视陈砚,没有惧意,也没有愤怒,像是一口深井。
“你在刑场看我。”
陈砚说,“不是偶然。”
老者嘴角抽动了一下,仍不开口。
韩谈低声提醒:“他身上搜出的残图,只画了铜雀台东翼机关,西面空白。
可能是记在脑子里。”
陈砚点头,示意继续审问。
就在此刻,老者突然抬手,口中喷出一团灰雾。
同时右手一甩,三点寒光直取陈砚面门。
韩谈反应极快,袖中机括弹出,三支短箭迎空击去。
叮、叮、两声,两枚飞钉落地。
第三枚偏了一寸,擦过陈砚耳侧,在墙上钉入半寸。
毒雾扑到韩谈胸前,肩甲表面立刻泛起细泡,冒出白烟。
他退后一步,左手迅从腰间抽出一块油布,甩开罩住头顶。
陈砚未动,只轻敲案几三下。
四角铜铃响动,影密卫冲入,铁链横锁四肢,将老者压在地上。
一人捏开他下巴,灌入一碗黑褐色药汤。
片刻后,老者身体抽搐,双眼翻白,却仍未昏死。
“解他外衣。”
陈砚下令。
影密卫撕开麻衣,露出干瘦胸膛。
再拆开假肢夹层,从中取出一卷黄绢。
展开一看,竟是完整的骊山地宫第三层机关图——铜雀台全貌。
图纸以古篆标注,辅以墨家密符。
中央为一座九层高台,四周环列十二具青铜人俑,每具手持不同器械。
台底有七道暗槽,分别标着“风”
“火”
“水”
“雷”
“机”
“血”
“枢”
。
陈砚接过图纸,手指划过“血引槽”
三字。
“这东西,谁给你的?”
老者喘息着,喉咙里出嘶哑声音:“……你不会懂。”
“我是不懂。”
陈砚平静地说,“但我知道赵高当年掌控影密卫,一共设了七个千户。
你身上这副假肢,用的是千户级机关术。
你是第七千户的后人。”
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