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将铜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道波浪形刻痕清晰可见。
他抬头对陈砚说:“这不是赵高一个人做的。
军中有内应。
而且……”
话没说完,一名影密卫快步奔来,单膝跪地,递上一卷竹简。
陈砚接过,展开只扫了一眼,便将其递给云姜。
竹简上列着三十七个地名,每处都标注了盐车数量、出时辰与路线。
最上方一行字写着:私盐出城,百辆为队,分七路,今晨启程。
云姜看完,眉头微皱。
“他们不是要逃,是要闹。”
陈砚点头。
“新政刚收盐铁之利归官,他们就动用全部库存往外运。
这不是生意,是宣战。”
他转身走向院中停放的热气球。
气囊已充了半满,绳索整齐盘在木架旁。
风从北面吹来,带着干涩的土腥味。
“准备升空。”
他说。
云姜提起药囊跟上。
她没说话,只是将听诊器塞进怀中,袖口轻轻拂过腰间银簪——那里藏着信号机关。
她知道这次不会只是监视。
半个时辰后,热气球缓缓升起。
下方是关中豪强大院的外墙,青砖高耸,角楼林立。
院内马车排成长列,一辆接一辆驶出侧门。
每辆车都盖着厚布,但轮廓能看出堆得极高。
车轮压过黄土,留下深深辙痕。
陈砚站在吊篮边缘,手握浑天仪调整角度。
仪器指针微微颤动,指向东南方向的一支车队。
“那是主队。”
他说,“走渭水旧道,想趁渡口守备换岗时溜过去。”
云姜点头。
“掺了硫磺的盐遇火会烧。
我带的药粉能引燃,也能显形。”
陈砚没回应。
他盯着地面,手指在案几上敲了一下——节奏短促,两快一慢。
这是信号。
吊篮底部弹开一个小口,数十张传单飘落。
纸片随风散开,像一群白鸟扑向人群。
“私盐者斩。”
传单上印着新律条文,“凡贩运私盐,不论出身,一律按谋逆论处。”
院中顿时骚动。
有豪奴停下脚步抬头看,也有管事慌忙挥手让人收纸。
可越来越多的传单落下,连马背上都被贴了一张。
一辆马车突然停下。
车夫跳下地,掀开盖布一角,低声说了句什么。
旁边人立刻拔刀,守在车前。
陈砚目光锁定那辆车。
“动手。”
他说。
云姜取出药囊,拉开封口,用力掷向车队中央。
药粉在空中散开,遇风即燃,一团淡黄色火焰腾起,正落在一辆盐车上。
布幔瞬间着火,火势顺着硫磺蔓延,整包盐块开始燃烧。
火光中,图案浮现。
扭曲的纹路在烈焰里成形,像一团旋转的火焰,边缘呈锯齿状——和赵高府双陆棋盘底纹一模一样。
人群惊叫四散。
一名披甲壮汉怒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