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二楚。”
韩谈领命退下。
章邯沉声问:“若楚军主力不来取,仅派小队试探?”
“那就再加一把火。”
陈砚从袖中抽出一支空白竹简,提笔疾书。
片刻后,交予云姜:“你懂楚音唇语规律。
拟三封假信——一封称‘大王有令,得秦赐遮光器者赏金半斤’;一封写‘北营已获墨镜三百,南营未得,往争之’;最后一封,用项羽口气斥责某将‘私藏恩物,不与众享’。
内容要像,语气要狠。”
云姜接过简牍,指尖摩挲纸面纹路:“我会按楚军文书惯用竹节间距与墨浓层次仿制。
三日后,可通过商旅、逃奴、战俘三条线渗入前线。”
“不用三天。”
陈砚说,“今夜就放。”
他踱回案前,手指再次轻叩案沿。
节奏平稳,一下,一下,如同测算风向与落点之间的毫厘之差。
半个时辰后,第一只热气球升空。
它未点燃烽烟信号,也未悬挂旗帜,仅载着数百副墨镜,随风向东南飘去。
工匠按令行事,包装统一,标识清晰。
飞至楚军驻地上空时,绳索自动断裂,箱体散开,黑色镜片如雨坠落。
与此同时,韩谈坐镇少府南库,调拨三千匹粗麻布,连夜运往边境十三县。
每一处钱庄门前都竖起木牌:“秦民避暑特供,限户一张,凭籍领取。”
守吏高声宣读条令,百姓围聚争领,场面喧闹。
深夜,云姜伏在灯下,破译刚截获的飞鸽密信。
她以听诊器贴附信纸,捕捉纤维震动,还原书写力度。
片刻后,她抬眼,声音微凝:“南郡急报——三营楚军为争抢空投墨镜互斩百人。
一名校尉夺镜后被同袍割喉,尸体挂在树上示众。
主帅下令禁戴,反遭兵士围帐质问:‘为何秦人知我目痛?为何不给我们活路?’”
陈砚立于东阁窗前,望着远处天际飘过的第二只热气球残影。
那气囊已瘪,正缓缓坠向山脊。
他未回头,只淡淡道:“不是我们打败了他们。”
话音落下,殿内寂静。
云姜低头翻开新竹简,开始记录:“七月十二,楚军出现群体性视觉剥夺反应,伴随猜忌、暴怒、指令拒从。
初步判定,心理防线已出现结构性崩塌。”
她的笔尖划过竹面,出沙沙声响。
韩谈从库房返回,怀中揣着一只回收的墨镜。
镜片已被刮花,边框扭曲,显然被人反复争夺使用。
他将其放在案角,未言一语,悄然退至阴影处。
章邯站在殿外石阶,仰头望天。
云层稀薄,星河隐约可见。
他默然良久,终转身离去,披风扫过青砖,不留痕迹。
陈砚依旧站在窗前,手中摩挲着另一副墨镜。
这副是从边境快骑手中收回的实物,镜腿内侧刻着一行小字:“第七日必戴,勿失。”
他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问:“项羽今日可曾出帐?”
快骑回报:“未出。
但帐外增设双岗,所有传递文书之人须闭目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