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了一下,陈砚指尖的竹片轻轻一转,划过“第七日”
三字边缘。
他没有抬头,浑天仪残件仍在低频嗡鸣,光束在墙上投出一道微弱的波纹线,与长城段传来的震动频率同步。
“北境烽燧三次急报。”
韩谈立于案侧,声音压得极低,“机械鸟群撞关,每击必嵌铁喙,城砖已有裂痕。
守将请示是否点燃雷火槽。”
陈砚缓缓放下竹片,目光落在浑天仪投影上。
那波形曲线起初看似杂乱,但每隔十七息便出现一次规律性峰值,与墨家机关兽启动前的共振模式完全一致。
“不是主攻。”
他说。
韩谈眉梢微动。
“赵高要的是注意力。”
陈砚手指轻点桌面,节奏平稳,“他以为我会因项羽之患分神,此刻调兵北上。
但他忘了——真正的杀招,从不声张。”
他抬眼看向云姜:“听诊器可接通地脉?”
云姜已解开药囊,取出铜制听诊器,将其一端插入地面预埋的青铜导管。
她闭目片刻,耳廓微动。
“北面是干扰,”
她睁开眼,“南郡地下有低频嗡鸣,周期稳定,像是……大型机关预热。”
“果然。”
陈砚站起身,走到沙盘前。
南郡水渠纵横,新粮仓沿河而建,若机关兽群突入,只需半日便可毁去整个灌溉系统。
他盯着沙盘中那几处隐蔽的墨家据点,忽然问:“钱庄那边,楚币流通量最近如何?”
“三日前起,南郡多处据点集中兑付旧券。”
韩谈答,“用途登记为‘设备充能’。”
陈砚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传令:即刻公告南郡境内所有楚币作废,钱庄拒收一切未加盖新印鉴的旧券。
另派信使快马加鞭,通知边境三镇同步抛售。”
韩谈略一迟疑:“若此举引民间动荡?”
“动荡比崩塌好。”
陈砚语气不变,“他们可以闹市集,不能断命脉。
让商贾带头喊价,越乱越好,但控制在五日内完成信用瓦解。”
韩谈领命而去。
云姜仍跪坐在地,听诊器未撤。
“北边……韩姬动手了。”
她低声说。
长城之上,风如刀割。
韩姬站在最高处的烽台,间银簪微微震颤,裙裾被夜风吹得紧贴腿侧。
她手中握着一只青铜鲁班锁,六面棱角正在缓慢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出细微的咔嗒声。
下方,机械鸟群如黑云般扑来,铁喙撞击城墙,火花四溅。
守军慌乱点燃弩炮,却打不中空中高移动的目标。
她的手停住了。
鲁班锁还差最后两环未解。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拉扯。
一个是钜子留下的密令:“开锁之时,即是引雷焚关之刻。”
另一个却是昨夜冷宫井底传来的信号——韩谈的声音,只说了三个字:“勿信令。”
她指尖凉。
银簪突然剧烈震动,一股电流窜上头皮。
她咬住嘴唇,猛地将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