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样在载片上凝成暗斑,云姜将听诊器从耳中抽出,指尖轻压金属喇叭口。
她没说话,目光却缓缓转向密室东南角的青铜管阵——那里连接着冷宫废井的传信系统。
陈砚正俯身查看浑天仪底座的数据轮盘,指节在刻度间滑动。
自疫情爆以来,他已连续三夜未眠,袖口沾着石灰与炭粉的混合痕迹。
听见动静,他抬眼,见云姜神色微变,便知有异。
“信号来了。”
她说,声音不高,却像刀刃划过静室。
陈砚点头,未显惊色。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墨家“天志之令”
一旦启动,所有嵌入式通讯终端都会响应。
而韩姬那支银簪,正是七十二枚密钥之一。
“让她进来。”
他说,坐回案后,手中竹简轻轻一转,露出背面早已写好的几行小字。
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
韩姬走入密室,曲裾下摆带着些许尘灰,间银簪泛着冷光。
她手中握着鲁班锁,指节因用力微微泛白。
“我接到命令了。”
她开口,语调平稳,但尾音略颤,“钜子传令,命我取君之血,以证‘天志’清正。”
陈砚看着她,不答,也不动。
他在等她的下一个动作。
云姜悄然退至侧壁,将听诊器贴向韩姬方才经过的铜管接口。
细微的震频传来——高频、规律、带有周期性脉冲。
这不是人声传输,而是远程指令流。
她眉头微蹙,这频率竟与赵高别院机械鸟群的驱动波段一致。
“你信那道令?”
陈砚终于开口,语气如常,“还是信你亲眼所见的这三个月?”
韩姬睫毛轻颤。
“平价粮仓建起时,你在场;消毒水渠贯通时,你亲手调试过浑天仪分流阀;疫后新生的第一批孩童接种疫苗,是你妹妹抱着他们进去的。”
他顿了顿,“一个要灭秦的人,会做这些事吗?”
韩姬低头,视线落在鲁班锁上。
锁芯内部有微星图纹,是她父亲遗留的标记。
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这图案,是在郑国渠底的暗室里,父亲倒在血泊中,手指仍指向墙面刻痕。
如今那纹路,竟与陈砚后背胎记隐隐呼应。
“我只知,若违抗天志,神罚即至。”
她低声道。
“神罚?”
陈砚冷笑,“骊山瘟疫是你爷爷治好的,陨石辐射是你带我去现的,连弩改良是你提供的图纸。
墨家讲兼爱非攻,何时成了杀戮的代名词?”
他忽然起身,解去外袍,转身背对韩姬,扯开中衣。
一道深褐色印记横卧于肩胛之间,边缘呈放射状裂纹,如同星辰炸裂后的残影。
云姜曾说,这是陨铁能量与人体组织融合的结果,也是方舟共鸣的唯一触源。
“你要杀的人,”
陈砚依旧背对着她,“是唯一能开启未来的人。”
韩姬呼吸一滞。
就在此刻,云姜察觉铜管中的信号骤强。
她迅取出药囊中的磁粉,撒在接口